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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的眼睛很快又閉上,置於冰棺中的軀體指尖流出了幾絲血,然後緩緩成了一道影,生出了同雲瑞一模一樣的身軀來。
「阿瑞。」
雲瑞望著面前依靠血蠱凝出的身軀重活的雲洛,卻是第一次覺得冰室中是萬分冰寒。
——
陸澄陽此時的靈力只能將溯血之術維持至此。
此時血霧重重過後,又是一陣輕盈的疾風掠來。
無數血蠱似是有無窮無盡的生命力,再次如同排山倒海一般滅了又起,起了又滅。
雲慧曉站在血蠱中央,沉默無聲。
謝璟此時已然收回劍鋒,淡淡地問他:「雲門心法至陰,可尋到破解之法了?」
長風揚起雲慧曉的頭髮,他道:「我們是一路的可憐人啊。」
他忽又平和地笑起來,仿若還是昨日一同飲酒的那個雲慧曉。
「你以為我為何要將澄陽的屍身置於冰室如此多年?」
「你休要怪我,這破解之法,便是魔龍血。」
「準確來說,是魔龍王血。」
陸澄陽道:「所以我確實是同魔龍有些聯繫?」
早年便有不少人說他是魔龍轉生,如今種種跡象循去,竟不像是瞎掰的了。
雲慧曉望向陸澄陽,說:「是啊,澄陽,不僅是有聯繫,聯繫可還大著。」
「我一直以為,雲門心法至陰,是因為那太陰之上先祖負罪的懲罰。」他接著道,「但就算渡化之後,還是沒有辦法逆轉靈脈慢慢受此陰氣寒蝕的苦痛。」
「自從阿洛睜眼的那一天開始,這個古咒便又來了。」
謝璟長眉微凝:「你之前並未提過此事。」
雲慧曉忽然笑得深了些,卻笑出了幾分苦來。
他道:「思庭啊思庭,若我提了,那我便是蠱亂的始作俑者,仙門哪一個會放過我?」
「不過我們是一路可憐人。你真的認為你真的救得了澄陽麼?」
澹臺珩道:「救不救得了可不是簡單說說便能定論的。你現在最好收了這些蠱蟲,然後隨我回去。」
雲慧曉搖搖頭說:「回哪裡去,妹夫?」
「回……」澹臺珩咽下了那個「家」字,「回澹臺宗。」
雲慧曉道:「對小羽我便只有抱歉了,那一日,本是想讓太陽燭照出世,豈料會驚動那人俑,誤下了傀儡之術。」
「也是因為這個傀儡之術我才發覺。」雲慧曉將醉影收回,復化為青簪握於手上,「澹臺宗直系之人,天生有超過常人的靈力。」
「唉,可妹夫你知道這靈力該是什麼嗎,這該是仙門百家求而不得的上古神力啊。」
——
雲慧曉道出那「上古神力」的同時,澹臺珩瞳孔微張。
空中忽傳來幾陣驚鳥之聲,陸澄陽抬頭,只見瞬間便有滾滾揚塵籠罩了神嶺之域。
此方天地頓開了無數個漩渦,其間一個湧出了七彩神光,吞吐而出的是重新分離開來的古劍太陽燭照和太陰幽熒。
陸澄陽本欲開口問那上古神力之事,不想卻吃了滿口的沙塵。
八棱扇所化出的結界不知什麼時候已然收歸,而八棱扇本身卻被太陽燭照散出的七彩神光引了過去。
兩把古劍之上的神光慢慢黯淡下去,於此刻變化為猶如墨水般的汁液,一點點地自空中滴落而下,勾勒出了凌空中原本隱遁了身形的邪物輪廓。
邪物以風凝形,身上漸生出淡金色的光芒。
正是之前出現過的身披寇砂的風妖。
風妖一生二,二生四,四生八,縱列成兩隊。
為首的兩個,竟各自手持起了那兩把古劍。
而八棱扇在由謝璟收回之前,擦過了太陽燭照的劍端,從中折裂。
八棱扇的兩根扇骨就此暴露在眾人跟前,不似通過扇訣化作的金光大綻的骨,僅僅是毫無生息的泛黃的長骨。
「是時候了。」
雲慧曉話一出,眾個漩渦在此時消失,仿佛催動了某種強大的咒術。
陸澄陽只感那強烈拉扯魂魄的感覺再一次出現,漩渦之中暗自流動著深沉的流光。
「陸藏?」
謝璟以強力的定魂之訣為引,但是「裴淼淼」最終還是閉上了眼睛,安靜地躺在了他的懷中。
只見其間一個漩渦之中落下了幾片雪花,迎來的是屬於陸澄陽的本尊之軀。
玄袍覆身的軀體在此刻翩然落地,緩緩睜開了一雙泛著澄澈赤光的雙瞳。
陸澄陽將胸口之處的匕首抽離出來,傷口在幾個瞬息之間便自然癒合。
他只感身體還有幾分僵硬,於是又活動了下手腕和指節。
此刻謝璟懷中的「裴淼淼」慢慢消失,只化作一縷微光融進了陸澄陽的眉心。
「裴淼淼果然已經死了。」陸澄陽略閉了下眼睛,復又睜開,「但是死的時間也確實太恰好了。」
「雲瑞,你這大法可算得真好。」
陸澄陽不由讚嘆一聲。
雲慧曉此時卻攤了下手道:「可如此傑作,並不是我的手筆。」
陸澄陽覺得這時候雲慧曉也沒有必要說謊。
這還魂大法,果真還有些蹊蹺。
他復又活動了下手臂,眸中血紅倏忽間收了回去,然後乖乖地回到了謝璟的身邊。
「謝璟,這下是真正還魂了,就是有點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