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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澄陽此時心跳卻開始強烈搏動,他不禁拎住了謝璟的衣袖。
謝璟察覺到他的不安,便牽過了他的手。
謝璟掌心的溫和略微撫平了陸澄陽心中的些許慌亂,但是他的心臟還是突突直跳。
「別擔心。」謝璟輕聲朝他道。
陸澄陽微微應了一聲,順著謝璟的腳步緩緩朝前邁著。
澹臺珩此時轉過身來,見後面的兩人不僅磨磨蹭蹭,還牽起了手,一時有些噎住:「你們……」
「哦。」
他似是頓悟,然後又回過頭去開路。
陸澄陽心中焦躁,一直緊緊攥著謝璟的手。
三人保持著沉默折過幾彎,直到澹臺珩頓下了步子。
「陸藏。」
澹臺珩很少這麼直呼陸澄陽的名。
陸澄陽覺得奇怪,然後問:「怎麼了?」
澹臺珩頗有些艱難地側過頭來道:「真是屍首。」
他復又抬指指了指陸澄陽:「你的。」
——
陸澄陽望見自己屍身的那一刻,反倒沒那麼驚慌了。
此處算是整個冰室最核心的地方,寒氣更加瘮人,散出了層層冰霧,但掩蓋不了陸澄陽原來身軀的面容。
原本的陸澄陽面容一如往初,但是雙眼緊閉,唇無血色,心口之處正插/著一把短匕,緩緩淌出血來。
此處冰寒至極,這血液卻並未凝固,反倒是順著匕首流淌而下,滴落至一處水壇之中。
在陸澄陽這副身軀旁邊,還置有一座冰棺,冰棺中躺著同樣雙眼緊閉,面色蒼白的少年人。
少年人眉眼間一派安寧柔和,身著的是靛藍色的衣衫,雙手交握,指縫間都是冰霜,似是已經靜躺於此很久了。
陸澄陽靠近這冰棺之時,這少年人的手指微微顫動了一下。
「陸藏。」
謝璟手指微施力,陸澄陽順勢後退了數步。
那棺中的少年人猛然一睜眼,手上眨眼之間便凝聚出了一把冰刃,直朝陸澄陽的方向刺去,但被謝璟擋了下來。
不過這少年人的身形極其敏捷靈活,竟順著持恆劍翻了一道身,手臂扭曲至了一個極其令人震驚的角度,然後朝陸澄陽襲去。
縱然持恆已經刺入了少年人的後脊,但他的動作竟沒有任何遲疑,身軀也並未淌下任何血來,最終是被澹臺珩的萬策阻住了雙手。
陸澄陽望著少年人空洞的雙眼道:「你又是個什麼怪物?」
少年人的嘴唇微微張合了幾下,但是卻發不出任何聲音。
這少年人的面容也只是十五六歲的模樣,因著一副病容,又在冰棺當中沉睡良久,顯得十分單薄而脆弱。
少年人最終還是沒有說出話來,只是雙手漸漸脫離,鬆開了澹臺珩的萬策,復又緩緩閉上了雙眼。
澹臺珩朝這少年望了一眼,略皺眉頭道:「此人為何同澄陽的屍身放在一處?」
陸澄陽又望向自己的屍身,道:「大師兄倒是沒說錯。」
謝璟卻在此時冷下了聲音:「他想用你的屍身做什麼?」
陸澄陽知道謝璟說的是雲瑞。
「若是不輕易移魂,則還是須得回歸本來的身軀。」陸澄陽走進自己的本尊,「不過這把利器,著實兇狠了些。」
他是不太怕疼,但想到回歸本尊的時候心口插/著把刀子,還是十分不情不願的。
畢竟血肉之軀,能規避一分疼痛,自然是想躲掉一分。
陸澄陽接著道:「想來是這心口血有什麼特別的作用。」
他往那血珠滴落的水壇一看,道:「這裡也有一處陣法。」
澹臺珩走了過來,也看了一眼,道:「這連通的地界是……」
他捏了個訣,微閉了閉眼,然後道:「連通了多城,雍城,兗城,冀城,青城,梁城都在內。」
這都是血蠱出現過的地方。
謝璟用持恆分出一道劍影,劍影在復歸沉睡的少年人身周探測了一番,然後頓在了手臂之處。
「此處應當就是血蠱之源。」
謝璟正說著,少年人的衣袖忽然沁出了濃重的血色來。
血液流淌而出,凝為了一道血影,然後漸漸立為了一道影子,轉瞬便有了實形。
雲洛又再次出現在了他們面前。
謝璟望著雲洛道:「你依靠血蠱而生?」
雲洛嘴角顫出一抹笑道:「謝閣主,蠱蟲原本就不是蠱蟲,而是救人的靈蟲。」
他復望向陸澄陽道:「血衣仙的血,同尋常修士完全不同,本是可用來解除雲門的詛咒的。」
澹臺珩道:「根本就沒有什麼三生之子的詛咒,我等已經查明了。」
「的確沒有三生之子的詛咒,但是還是有其他的。」
又一道熟悉的聲音傳來,陸澄陽朝此間冰室的入口之處望去,只見雲瑞緩步走來。
雲洛此時似是撐至了極限,王蠱之身已然無法維持,便又化為了一道影子,融進了那副少年人的身軀之中。
雲慧曉走進來,倒是先將這少年人身上的血跡給弄乾淨,再將此人重抱入冰棺之中,仔細地理好少年的衣袖與領口。
第67章 舊月(1)
陸澄陽,謝璟,澹臺珩都望著忽至的雲慧曉將少年人重置於冰棺之中,倒都默契地不說話也不阻攔。
雲慧曉的目光在少年人身上停頓了一會兒,才將目光挪移開來,語氣仍同平日一般有些許輕快:「其實你閉關之後,修為毫無進境,不是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