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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出的劍魂起初四散而行,始終確立不了新的方向,直至此刻才歸於一個地方。
謝璟收劍之時,墨發很快就凝了一層薄冰。
北地朔寒,遠離九城,人跡罕至,常年萬里冰封。
日光照落此地,也猶如冰窖中的一盞燈,絲毫沒有暖意可言。
此地還有一個特點,就是天然存在一道結界,若無特別靈器,則難以入內。
上一次他來到此地,還是數年前尋找陸藏屍身的時候。
前世陸澄陽消失之時,一道虛影橫空而至,將陸澄陽重擊。
人間六月飛雪,仿佛能將人間捲入巨大的寒冷漩渦之中。
原本脫手的八棱扇本不該爆發出那般驚天破地的力量。
冥冥中有什麼東西就這般牽引著他手中的靈器,正如此時牽引著他來到此地。
謝璟拋出一盞同普通仙家蓮燈大小相似但中心微有不同的蓮燈。
蓮燈破開重重風雪,最終將他帶領到了一個冰窟之中。
周無憂靜躺在此時,臂上受了傷,但奇怪的是,傷口已然被包紮好了,只滲出了微紅的血跡。
而此處冰窟之中卻比外處多了幾分暖意,仿佛是隔絕的冰原寒氣的一處。
即便修為已達到如今的地步,謝璟卻仍是不會在此地久待。
畢竟這是仙門宗師們都鮮少踏足的地方。唯有擁有獵奇之心的人會做好充足準備來此一游。
不過古卷上有所記載的,也只是寥寥。
謝璟將靈力注入到周無憂的靈脈之中,周無憂的面容才恢復了些血色。
周無憂睜眼之時,重重咳嗽了幾聲,噴出了好幾口寒氣。
「師……師尊……」
周無憂艱難地起了身。
謝璟扶住他的肩膀說:「不宜多言。」
謝璟垂眸,又望了眼周無憂臂上的繃帶。
帶走周無憂之人,只是為了他身上的血。
謝璟想到此,略皺了下眉。
離開冰窟之時,他復望了身後茫茫冰原一眼,想起了先前的一無所獲。
但願陸藏的屍身真的不會是在如此冷寂之處。
——
陸澄陽手中雪花化盡,他的額頂卻忽然感受到一陣涼意。
是誰在用他的屍身在搗鬼?
此時,又一陣響徹雲霄的巨響傳來。
陸澄陽轉頭一看,只見不遠處的人俑簇擁而成的陣型此時終於出現了縫隙。
於是他手持赤炎,飛身沖入人俑的包圍之中。
澹臺羽同澹臺珩手持一樣的靈器萬策在抗衡,雲沉婉身中了一擊,以劍立地穩定身形,抬手擦了擦嘴角的血跡。
既然人俑已然不如起初那般靈力強橫,那證明人俑元核的靈石中所積存的靈力已近耗盡。
而澹臺羽,也還遠遠不是自己父親的對手。
仙術人俑的元核靈石耗盡靈力,勝負立見分曉。
只見澹臺羽在半空中連連退步,手中的萬策金光不穩,最終脫手而出。
「小羽,醒過來!」
澹臺珩高喝一聲,澹臺羽眸中才忽然有了些許光彩,隨即噴出了口血。
所有的人俑馳雷都在此刻隱去光輝,化作毫無生氣的機關之物。
澹臺珩朝澹臺羽傳去些靈力,才將他受損的靈脈穩住。
「傀儡術。」
陸澄陽站在不遠處,立下了判斷。
雲沉婉將紫菱劍歸於靈識,秀眉微蹙:「竟然是傀儡術?難怪小羽……」
澹臺羽雙目恢復如常,穩下身形之後,卻又直直倒了過去。
澹臺珩扶住澹臺羽,又問道:「沉婉,你傷勢如何?」
雲沉婉道:「沒什麼大礙,這臭小子的一掌我還受得了。」
澹臺珩應了一聲,又朝陸澄陽問道:「謝璟的弟子呢?」
陸澄陽嘆了口氣:「遁物之術。」
澹臺珩瞳孔一縮。
雲沉婉反問:「遁物之術?遁物之術怎麼了?」
遁物之術是拂海明月莊所長,雲沉婉對此也十分敏感。
陸澄陽道:「遁物之術帶走了謝閣主座下弟子。」
雲沉婉也陷入了沉思,畢竟能將活人憑空用遁物之術帶走的,怎會是修習遁物之術的凡輩。
澹臺珩這時開口道:「罷了,這些回宗門再說吧。」
雲沉婉輕應了一聲,又打量了下陸澄陽道:「你是不鳴閣的弟子?」
「稟夫人,我是不鳴閣弟子裴淼淼。」
陸澄陽恭恭敬敬地道。
雲沉婉並沒有起什麼疑心,只是又召出紫菱劍說:「阿珩,這些人俑後面我會帶弟子來處理,回去好生查查是誰下的毒手。」
她的目光像是凝出了無數道刀鋒:「無論是誰,都應收到懲處。」
說及「懲處」二字,雲沉婉的聲音卻忽然弱了下去。
她復望了下方才也受了幾擊的金光大殿道:「可惜這最後一殿,也是遭了破壞。」
澹臺珩瞟了眼陸澄陽道:「沒事,估計正主也不會在乎。」
雲沉婉只道:「先回去吧。」
——
不鳴閣中,程不疑著急地來回踱步,不知是該往東南西北哪個方向走,還是就留在不鳴閣。
誰知道會有這種,閣主不在,周師兄突然被一陣青光捲走的情況。
甚至……甚至奇怪的裴淼淼也一併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