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頁
他絞盡腦汁地想要安慰陸澄陽,但是陸澄陽聽到那「無意再收座下弟子」後,就立馬一臉放心了的表情。
周無憂有些納悶,怎麼裴師弟好像鬆了口氣似的?
他於是說了幾句注意身體,好生修習的話,然後離開了墨林府。
——
陸澄陽見周無憂走遠了,方才合上門,將那玉符牌擱到了小几上。
那剛揣懷裡的小刻章忽然金光閃閃,動靜忒大。
陸澄陽將刻章拿在手中,澹臺珩的聲音便傳了過來:「喂喂,聽得見嗎?」
「聽得見,聽得見。」
陸澄陽壓著聲音道。
澹臺珩道:「你幹嘛那么小聲?」
陸澄陽回答:「這是私談,自然不要太張揚。」
那處的澹臺珩隨意應了一聲,然後又直奔正事:「我確認了,那就是太陽燭照劍。」
陸澄陽「哦」了一聲。
如果澹臺宗老宗主早已經知曉今時同太陰有關的種種,那麼燭照本身一定也有重要的作用。
目前太陰所傷的性命已經不可挽回,其上戾氣之源的怨靈身份也已經水落石出。
可是一切還只是在開始。
陸澄陽隱隱有這樣的感覺。
「燭照與幽熒之間可會有什麼其他聯繫?」
陸澄陽似是在問澹臺珩,又似在自問。
澹臺珩在另一頭沉默了一瞬,道:「一把粗些,一把細些,不知在一處會有什麼共鳴。」
陸澄陽忽而靈光一閃:「你說用燭照能不能探出太陰幽熒在梁城出現之前所在之處?」
澹臺珩道:「倒是可以,只不過……」
陸澄陽不解:「只不過什麼?」
「沒什麼。」
澹臺珩不知在想什麼,只是含糊帶過。
他又道:「我去試試這兩把劍有什麼聯繫。」
說罷,刻章上的金光頓時就消了。
陸澄陽提了聲音朝刻章喊了幾聲,卻再無回應。
澹臺珩是個行動派,估計現在已經著手開始看燭照是否能夠追溯幽熒的蹤跡了。
陸澄陽只能靜等消息,難得有些憋屈。
於是他掏出了拓印下的那方紙,心想著如何在近日解讀出文字背後的信息。
還有那石門上的文字。
心緒不寧,陸澄陽的夢境也並不安穩。
夢雖然是簡單的夢,卻滿是那所謂的血蠱。
還有那東院額有紅蓮的男男女女,他們剎那間全都換上了同樣一副面孔。
而那面孔不是別人,正是前世的他。
——
隱約中陸澄陽似乎聽見有人在叫他陸藏,不過那聲音實在是太低,便只存在於幻覺之中。
陸澄陽忽然睜眼,一瞬間便清醒了過來。
他揉了揉眼,便翻身下床榻,憶起了自己的灑掃工作。
正當他拎著掃帚到墨林府主府的時候,卻看見幾名弟子正在運著大冊小卷。
「這位師兄,這是要搬瀚書閣?」
陸澄陽將掃帚收到身後,湊到一名弟子跟前問。
那弟子答道:「不是,是閣主要求送來的。說是書卷珍貴,最好別用玄法送。」
陸澄陽瞥了眼他手上的書卷,發現確實是些舊書卷了。
而其中,還有溱雲子當年的手稿。
謝璟這是要做什麼?
陸澄陽一面在旁掃著地,一面看著弟子們親自運完書卷離開了墨林府。
猶記當年溱雲子也是如此愛惜古卷,向來都會親自整理修補,累了的時候就會叫他這個弟子去整理。
而陸澄陽想偷懶的時候,就會賴上謝璟。
他覺得求人幫忙的時候總該許點好處,可是好像沒什麼能夠誘惑到謝璟。
於是陸澄陽以一以貫之的死皮賴臉讓謝璟來分擔「重擔」。
陸澄陽一路掃到了閣內,一不走神就撞著了人。
此時送書的弟子都走光了,還在的人自然就是謝璟。
陸澄陽又將掃帚負在背後,道:「閣主好。」
謝璟望了他一眼,道:「往後不必清掃了。」
謝璟話音一落,陸澄陽手中的掃帚便脫了手,自動靠到角落裡去了。
陸澄陽自己倒是無所謂,畢竟目前受殼子桎梏,不好如當年那般一樣自由自在。
在澹臺珩探出個一二之前,他不得不閒。
如今這小懲結束了,大概上次那裝瘋賣傻的錯也翻了頁去。
「閣主,弟子深知錯處了,十分感念閣主寬恕。」
陸澄陽眸子裡倒映的仍是一方澄淨,他抬起頭來,忽望得謝璟的面色似是還有些蒼白,便道:「閣主,太陰所成之傷可痊癒了?」
說來他其實一直有些愧疚。
愧疚在於,目前靈力還未成氣候,反應也沒跟上,竟然會遭到一把劍的暗算,讓他人來背鍋。
就算痛,也確實該他自己來承受。
這麼壞的事情,絕對不該其他人來分擔。
謝璟淡然道:「無礙。」
忽然他似是想到了什麼,便道:「說來上次這件事情……」
陸澄陽小擰眉頭,這不會挨刀了還會討債吧?
謝璟似乎在這些微的沉默中斟酌了下話,才道:「足見平日懶散,修為需精進,無法護己周全,所以——」
「還需小戒。」
陸澄陽的眉頭擰得更怪了,誰知謝璟又在說些有的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