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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謝璟先是關切了一句:「結界既破,可有受傷?」

  澹臺羽答:「回謝閣主,只有些小傷,沒有大礙。」

  陸澄陽本來以為謝璟問的澹臺羽,兀自搓著手正想著那桃源境,誰料議事閣中一陣沉默,謝璟的目光正落在他身上。

  守在一旁的周無憂和程不疑也微微側首遞來一個眼神。

  陸澄陽一抬頭髮覺此「盛景」,於是回答說:「稟閣主,弟子挺好。」

  謝璟又問:「這人俑是你損壞的?」

  陸澄陽道:「閣主抬舉弟子了,弟子丹都未結,斗不了那人俑。澹臺公子神勇無雙,自是他制住的仙術人俑。」

  謝璟目光微沉,竟道:「少些陰陽怪氣。」

  一旁的程不疑忍不住崩起一笑。

  陸澄陽撇了下眉說:「閣主,這可是事實啊。」

  這不是要把壞了守界人俑的罪扣他頭上吧?

  謝璟這時候終於將瘮人的目光別開,轉向了他本該更加關切的澹臺羽:「仙術人俑融合了拂海明月莊玄法之長,冰火兩法可傷及肺腑,為求妥當,澹臺公子還需及時服用一些靈藥。」

  「無憂。」

  周無憂應了聲,便過來朝澹臺羽行了一禮。

  澹臺羽禮節性地朝謝璟道了辭,便隨周無憂朝藥閣而去。

  程不疑簡要說了下結界破損情況,便也要拱手告辭。

  陸澄陽自覺是個多餘的人物,也準備隨程不疑離開這莫名有些令人窒息的氣氛。

  誰想謝璟又道:「裴淼淼。」

  「欸,閣主。」

  陸澄陽剎住了穩健的步伐。

  謝璟望著他問:「你可在結界中看到了什麼?」

  陸澄陽正兒八經說:「樹,草,花,還有湖。」

  謝璟似乎也知道他會這麼答,只輕輕「嗯」了一聲,又不作聲了。

  陸澄陽最終憋不住道:「閣主,還有什麼事情嗎?」

  「無事了。」

  謝璟緩緩回道。

  陸澄陽離開乾坤殿,便腳下抹油似的回了墨林府。

  不鳴閣,長久待下去也不是什麼辦法。

  「得想辦法去師尊墓陵之處瞧瞧。」

  陸澄陽一面自言自語,一面用兩指在地板上敲了敲。

  之前在與善堂下的養生院中,他本來就想畫陣移位,但是那時候心態太穩,更重要的其實是靈力不夠,小地方更是施展不開,留下些痕跡反倒是令人生疑。

  而此時,施展畫陣移位之法更不是什麼好辦法。

  裴淼淼一個大活人,不說已經在謝璟面前露面了,還待在了墨林府,更是不能太隨便消失了。

  陸澄陽有點頭疼,一倒頭又睡了過去。

  陷入沉睡之後,他又跌入了一方夢境。

  起初還是平常的夢境,有周無憂,程不疑還有澹臺羽,幾個人來來回回不知道在笑些什麼,可是後來一股強力將他渾身拉墜而下,布滿視野的陡然變為了一片如海的猩紅。

  一座廢城裡,入眼便是倒塌的旌旗,破碎的酒罐,以及一具具倒地的屍體。空氣里瀰漫著濃重的血腥和絕望。

  有些屍身雙目還怒睜著,一隻手錯愕地探往一個方向。

  一個玄袍人正緩緩踏上前方的屍堆,步履沉緩,可是此人身周卻滿布戾氣。

  那戾氣沉沉壓在他的肩頭,猶如張狂的魔頭,要將他的精氣吸食殆盡。

  突然無數伏兵自一側樓門魚貫而出,手握利劍直刺他而來,而樓上也有無數箭矢飛來。

  而此時,自天際降下一道莽撞的黑影,一隻低嘯的游龍衝散了一片血紅,將手持長劍的人紛紛掀倒,也沖開了所有的亂箭。

  伏擊人的恐懼仿若一瞬間有了實質,生生扼住了陸澄陽的心。

  恰與此時,那玄袍人轉過了身來,一隻手輕撫過魔龍的龍角,居高臨下地望著倒地的一群人。

  「不自量力。」

  他口中輕吐出四字。

  而此時,陸澄陽也看清了他的臉。

  其實不消看清,他也知道這個人就是他自己。

  只不過作為旁觀者來看自己,就總是隔了層霧一般,縱然看得真切,也覺得不夠真實。

  夢境中的自己又緩緩走下屍堆,一腳踏上了其中一人的喉頸,又冷淡地說:「咎由自取。」

  腳下傳來喉頭碎裂的響聲,倒地的人未全身亡,卻都驚懼地望著曾經的他。

  待他走過滿城猩紅,只見地上漸漸乾涸的血跡順著他的步伐化作了朵朵灼灼綻放的紅蓮,同他眸中紅光相襯。

  結界解除之時,倒地的其中一人才掙起身子,捂著胸口直奔到城外,對著急匆匆趕來的仙門修士道:「血衣仙!血衣仙!」

  說完,便閉氣而亡。

  自這個夜晚開始,修界便正式多了一個名為「血衣仙」的人物。

  ——

  陸澄陽醒來之時,已是滿頭大汗。

  清醒之時他才意識過來,那夢境並非是單純的夢境,而是玄境。

  白色境代表的是平靜祥和的修行狀態,其間所現大多是修士本人比較快樂的回憶,而玄境代表的則與之相反,所呈現的往往是最恐懼的時候,如若不及時處理,很容易成一劫。

  陸澄陽沒想到,這時候他會突然進入到自己的玄境,而並非裴淼淼的。

  他鼻尖仿佛都還可以嗅到血腥味,只得虛握下拳才找回些許力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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