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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乎是謝蘭亭話音剛落, 兩條巨大的尾巴一前一後, 同時朝他們抽了過來,力道足以把人砸成肉泥。
魚尾與利刃碰撞, 謝蘭亭聽到金戈刀鳴交錯聲, 它們尾巴不僅速度快, 鱗片還厚如盔甲,輕易難破。
謝蘭亭如果還在化神, 這種修為的巨獸,他一個可以打一群,可現在金丹帶傷, 應付一條已是極限。
更別說還帶著個「築基」。
顧雲起撞在他背上的時候, 謝蘭亭聽到他嗓子裡咽了一聲。
哦對, 在水下顧雲起還得憋著氣。
「此地不宜久留, 」謝蘭亭在水中可以無障礙說話,「我等下用招幻術, 還不熟練,估計只能拖一時片刻,找準時機, 我們立刻上浮。」
顧雲起沒法說話, 背對著點頭也看不到, 只能動了動,示意明白。
能夠虛實結合的幻境謝蘭亭還做不到, 他深吸口氣, 當兩條怪魚把腦袋甩過來時, 他瞳孔驟然變成銀色,一個旋身,跟兩條魚都把視線對了一遍。
他眼瞳中似含著流光,在水下閃過輝影,兩條巨獸渾身一僵,中招了。
謝蘭亭和顧雲起迅速往上遊走,因為慣性沒能停下的大魚「砰」地一聲,腦門撞到一起,掀開的波濤正好讓謝蘭亭二人借力。
他們抓緊時機往上,越游卻越發現不對勁,來時他們砸得很深,但最多也就幾十米,靠著謝蘭亭尾巴的速度,他們少說瞬間上浮百米,卻看不到水面,也沒有什麼山洞。
謝蘭亭心下一沉:這水面他們恐怕是找不到了。
修士在水下憋氣即便能比普通人時間長,但也沒法永無止盡,顧雲起顯然已經到極限了,抬手捂了捂口鼻,想要再撐一撐。
臨時抱佛腳的幻術果然只起了微小效果,底下激流湍急,是魚追上來了。
謝蘭亭瞧見顧雲起的情況,咬了咬牙,抬手一把拽過他的領子,在顧雲起震顫的瞳孔中,將自己的唇貼了上去。
有空氣順著相貼的地方渡進顧雲起口中,瀕臨窒息的人下意識會渴求空氣,他幾乎是反射性地順著汲取一口,謝蘭亭被搞得身體一顫,好懸是忍住了沒鬆開。
危急關頭,即便再有什麼旖旎也是來不及仔細回味的,一口氣渡完,不等顧雲起反應,謝蘭亭直接尾巴一拍,把人甩了出去。
被甩出去的顧雲起只來得及看見被惹怒的怪魚張開兩張血盆大口,從底下直接衝著謝蘭亭的位置咬了上來。
明明胸腔里的氣息剛得到補充,但當魚獸巨大的體型將謝蘭亭身影淹沒時,顧雲起感到自己心跳都停了。
而後,一道劍光驟然劃破漆黑深邃的水底,翻浪斬滄海,雷霆不可侵,兩隻巨獸席捲天日的兇悍撞上虹練劍光,震耳欲聾的咆哮與血水同時炸開,浪濤洶湧!
驚鴻一劍碎山河,聽雪直攬九天月,攬月仙君是在殺伐和血腥里蹚過來的劍客。
顧雲起算是真真切切明白了何為第一劍修。
謝蘭亭讓那麼多人驚鴻一瞥便終身難忘,憑的可不僅僅是那張臉。
謝蘭亭執著劍,眼神比利刃更寒,冷冷注視著被他破開鱗甲的巨獸,開口輕吐:「找死。」
他要活,要回到屬於自己的地方,攔路想要他命的,只能死在他劍下。
謝蘭亭自己大概都不知道,他現在渾身殺氣有多重。
龐然大物與螻蟻?打不打得過?都不必思考。
殺。
謝蘭亭抬劍,身形在水中利索劃了出去,晦暗的水中只有他一道光,所過之處,必然見血。
兩條妖魚仗著鱗片鎧甲,從沒受過這麼重的傷,疼得在水中翻滾起來,攻擊也回歸了最原始最本能地動作,反而更加強悍,謝蘭亭在其間穿行,卻遊刃有餘。
只是某一刻,他身形僵了一瞬,而凶獸不可能錯過時機,比劍還鋒利的利齒森冷襲來。
謝蘭亭按了按丹田,眼神仍是古井不波,正準備丟件高階法器出去炸一炸,魚頭上方卻突然有什麼東西砸了下來,把魚眼砸得一凸,百米長的身體硬生生被砸了下去。
謝蘭亭從冰冷的殺意中回了回神,看著出手的顧雲起,張了張嘴:「你……」
顧雲起來到他身邊,氣息已經暴漲到了金丹後期。
這是把底牌掀了。
老實說,謝蘭亭雖然一直想著扒顧雲起馬甲,但真沒想過是這種情況,因為怎麼看,都像是顧雲起擔心他的安危,放棄了其他顧慮,直接出了手。
謝蘭亭方才之所以停滯了片刻,是因為他舊傷好死不死發作了,疼痛已經開始蔓延。
他神情複雜地看了看顧雲起,顧雲起好像有話要說,謝蘭亭道:「有什麼等解決了眼前的事再說。」
畢竟一個小築基突然暴漲到金丹,顧雲起肯定已經在想要怎麼跟自己解釋了,謝蘭亭理解。
他還拍了拍顧雲起的肩,表示暫時不追究自己被「瞞」了這麼久的事。
沒關係的主角,因為我都知道,其實我才是手捏劇本的人!
謝蘭亭:可算等到撕馬甲了!
但沒想到顧雲起卻搖搖頭,執著地要說,而且一定要現在說。
他抬手用靈力在水中劃出一行字——
【仙君,我要突破了】
謝蘭亭手僵住:「……現在?」
顧雲起鄭重點頭。
已知,金丹升元嬰會有雷劫,哪怕在秘境裡,外面的天也會聚起雷雲,盡職盡責把雷劫送到你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