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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景平說這話的時候,根本沒想過自己不過也才金丹,日後修為能精進多少還是未知數,就敢大言不慚。
紅鸞高照,吉時已到,謝蘭亭和顧雲起提筆在婚書上籤下名字,侍從捧來了托盤,裡面裝著兩根紅線,按照流程,他們要給彼此手腕上繫上紅繩結。
侍從朗聲道:「請新人道祝詞。」
這就跟現代人成婚時說幾句情話,或者直接「你願意嗎我願意」是一樣道理,但說什麼呢,謝蘭亭捏著紅繩想,他們之間又沒有真正的感情,說甜言蜜語不合適。
兜兜轉轉,結果他還是要跟顧雲起成婚,謝蘭亭當初跟木慈說,實在要成親,還可以離,這並不是寬慰,他是認真的。
謝蘭亭已經從掉馬的尷尬中徹底調整過來,不再跟個木頭似地僵著,反正他臉皮厚,不就是面對顧雲起嗎,謝蘭亭從容拿起紅繩,跟顧雲起面對面撞上視線——僅僅持續了一秒,謝蘭亭就飛速移開眼。
可見仙君不僅麵皮厚,嘴也是夠硬的。
要不是看在你是主角的份上,要不是你的臉和性子合我胃口,我一定——想著想著,謝蘭亭敗下陣來,算了,我好像也不能把你怎麼樣。
說到底兩人都披了馬甲,自己一著不慎罷了,再聯想顧雲起幼年坎坷,雙親皆隕,他即便是主角,後期龍傲天,可都是一步一個腳印踏過劫難磨出來的,今日被逼著成婚,他倆應該是同病相憐。
謝蘭亭感慨著給顧雲起系紅繩,邊打結邊道:「願你歲歲無憂,前途坦蕩,心想事成。」
謝蘭亭是真心實意祝他前路無阻,大仇得報,此後好好過自己的日子。
話是好話,但眾人聽得眼角一抽,好好的說成婚誓詞,你一股長輩給晚輩摸摸頭的祝福是怎麼回事?
我們要聽這個嗎,我們要聽海誓山盟、至死不渝!要感動得大伙兒不要不要的那種!
就這,居然還有人鼓掌:「說得好!」
有人忍不住一偏頭,準備去跟愣頭傻子抬抬槓,這一看,立馬就把脖子縮了回來。
因為鼓掌的不是別人,是江南白家家主白千葉,現存九大化神期之一,跟他抬槓,怕是要把自己剛沒。
謝蘭亭系好紅繩,居然還給了白千葉回應:「謬讚謬讚。」
不少人忍不住想,難不成得腦迴路跟常人不同,才有可能到化神期?
畢竟謝蘭亭在修為被廢前,是十大化神期之一,甚至有傳言說,不僅是之一,他還是第一。
可惜那都是過去式了。
同時眾人也發現,謝蘭亭不說話時,非常有高嶺之花的模樣,符合傳聞中冰冷如雪的個性,但他一開口,怎麼就變了個人呢?
不過,仙君笑起來真好看啊……
就沖今天顧雲起和謝蘭亭的臉,這一趟就沒有白來!
大家對謝蘭亭還算有所耳聞,對顧雲起那是真不了解,直到今天來參加成婚大典,聽到些隻言片語,才知道顧雲起原來是顧家已故前家主的兒子,可惜資質不行,全靠他叔叔顧薄念及血緣關係,疼惜他,還願意把人當少爺養著。
據說,顧薄某次去御劍宗時,帶上了顧雲起,顧雲起才有機會見到謝蘭亭,兩人一見鍾情。
然而受傷後謝蘭亭根本不會跟其餘長老一起見外客,就這麼漏洞百出的傳聞,也有人信,只能說御劍宗和顧薄為了面子,捏造謠言還是下了功夫的。
顧雲起也抬手給謝蘭亭繫上,他垂著眼有樣學樣:「願仙君福泰安康,身無所縛,心無煩擾。」
白千葉又道:「這個祝福也很好!」
如果他不是化神期,大概會被人按著讓閉嘴。
謝蘭亭心頭動了動,看了看自己手腕上打結的紅繩,他本在樊籠里,好一個不受束縛不必憂慮,顧雲起的祝福他收下了。
不管賓客愛不愛聽,反正禮成了,新人入座,謝蘭亭嘗了嘗面前的吃食,果然很有修真界的風格,用的都是上好材料,什麼靈植的枝葉靈獸的肉,但味道完全不敢恭維,對吃貨來說簡直是折磨,唯有酒水還成,可以入口。
謝蘭亭是真沒什麼人脈,賓客中有信了他嫁給愛情的,也就有人看透御劍宗和顧家的逢場作戲,畢竟修真界不可能各個傻白甜,因此那些人大多都往劉棄風和顧薄那兒去,並不往他跟前湊。
在他們看來,兩個新人,一個被廢了一個本來就廢,不過披著光鮮嫁衣的棋子。
謝蘭亭之所以還沒走,是在等人,等曉清風。
御劍宗或者顧家是不可能把喜帖發給曉清風的,畢竟外人根本不知道他在哪兒,謝蘭亭原以為他會想辦法混進婚宴,現在看來是沒戲了。
謝蘭亭也沒打算全壓在曉清風身上,萬一曉清風其實並沒算出他是誰呢,只是在御劍宗內他被看得太緊了,無法施展,眼下出來了,離毒發還有幾天,他可以再想別的辦法。
但凡有一絲希望,謝蘭亭就不可能放棄。
謝蘭亭放下酒杯,沒了繼續在這兒應付的心情,但沒法丟下顧雲起一個人離開,於是他扭頭朝顧雲起道:「時辰不早,我們回屋吧。」
在座的都耳聰目明,謝蘭亭又沒刻意壓低聲音,因此所有人都聽清楚了,回屋,新人回屋能幹什麼,當然是洞房啊!
他們忍不住抬頭看了看,艷陽高照,大白天的,看不出來謝蘭亭原來這麼迫不及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