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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芙笙不多問,她知道,蕭元既然走到這一步,定有他的算計。

  他應有把握。

  「不要參與這些嗜血的政鬥。」夏夷則舉起茶杯,往她的小杯子上一碰,伸手撫了撫她的發,「好好養病。」

  二人在郊外遊玩了整整一日,晚間,於杳夷則置辦的莊上休息下來,由曾肅在外親守,以防刺客。

  夜涼風冷,芙笙趴在窗戶邊,眺見立在門口的曾將軍。

  「曾將軍。」她弱弱喚了他一聲,「曾將軍,外面風涼,你且回去休息吧。」

  他愣了愣,怔怔盯著芙笙許久:「公主的安危,最是要緊。快些回屋吧,切莫貪涼。」

  須臾,曾肅自懷內摸索出一個香包:「我知道你喜香,這個給你,可在關鍵時刻,保你安危。」

  「多謝曾將軍。」

  荷包小小的,上面的繡法卻獨特又熟悉:「曾將軍……你會幫夷則哥哥嗎?」

  對方點點頭,給她一點安心:「你若答應我絕不參與其中,我便助皇太孫一臂之力。」

  又是切莫參與其中。

  自始至終,芙笙都在整件事周圍徘徊,一旦她想出點力,大家便紛紛從外圍將她擠兌出去。

  可這種被眾人關懷的感覺,她上輩子從沒感受過。

  「好,我答應你。」

  芙笙抬起頭,望著那輪明月,眸中水澤熠熠。

  夜,月色濃釅,平添了幾分詭秘。

  杳窈背靠暗門,百無聊賴地打了個哈欠:「來了。」

  咚咚咚!

  有力的敲門聲打破了夜的寂靜,立於窗口的蕭元收回望月的視線,將玄衣外套的袖子穿上,順手帶起小窗。

  「放她出來。」

  杳窈依言打開小門,一個渾身是灰的狼狽女子艱難爬出來,淚痕干在滿是污垢的臉上。

  從黑暗中爬回來,已經花費了她太多的力氣。

  「這麼快就堅持不住了?」杳淑嗆了她一句。

  下意識理了理凌亂的頭髮,杳雲裳晃晃悠悠站起,幽怨地望著蕭元:「我告訴你藥方,你放我走。」

  「可。」

  她哽咽了兩三下,緩緩報出藥名與棵樹。

  每報一味,她均要停頓思索一番,直到報完十五味藥材。

  「現在可以放我走了吧?」

  屏風後,忽傳來一陣輕笑,葉裴瑜溫柔的聲音此刻聽著也十分尖銳:「公主殿下,師父的藥方向來喜歡湊個二八一六的好數,你是不是,還藏了一味。」

  杳雲裳臉色一黑,被杳淑一掌拍中胸口,直直往後倒去,一個踉蹌摔入密道:「我說,我說!」

  眾人噤聲。

  蕭元轉過頭,淋淡淡的月光,面色沉著冷靜,漠然無情。

  「我大發慈悲提醒你,你若敢騙我們,也走不了。」杳淑提醒道。

  杳雲裳瞪向葉裴瑜,一字一頓:「北域的炎草根。」

  葉裴瑜拿著毛筆的手一頓,眉心倏然折起,兀自喃喃:「炎草根……」

  蕭元手輕揮。

  杳淑一撈,將杳雲裳帶下去:「等明日確認藥方無誤,再放你走。」

  無視杳雲裳楚楚可憐的哀求,他問葉裴瑜:「炎草根是何物?」

  活了三世,尚且沒聽過這樣的物什。

  葉裴瑜於腦內暴風般搜索,終在記憶的角落覓得一絲痕跡:「炎草根是炎草的根部。這味草平平無奇,生在北域冰川之巔,根深入冰層僅作取水之用。藥用價值不高,且難以獲得,故沒什麼藥書記載。」

  「嗯,」蕭元點點頭,輕嘆口氣,「先將其他十五味湊齊試試。」

  葉裴瑜垂首,望著炎草根三個字,若有所思,喃喃自語:「有種不祥的預感啊……」

  第30章 完結

  翌日一早, 蕭元便毫無預兆得離開了。

  待芙笙回來,哪裡還能尋得他的蹤影。

  唯有葉裴瑜眉頭緊皺,仿佛知道了什麼似的:「他去摘炎草根了。」

  芙笙一愣:什麼是炎草根。

  仿佛看出她的疑惑, 葉裴瑜思忖一番,艱難道:「於北山之巔……」

  馬車轔轔行駛, 芙笙拖著一副病身, 不顧眾人的反對也要往北邊去。杳窈執意跟隨, 與流雲一同照顧她。

  「芙笙……」杳窈淡淡看著她,芙笙卻毫無心思, 眉眼可見的憂慮之深。

  北山之巔是何等兇險的地方, 一年到頭都被大雪掩埋,哪怕套上兩層棉衣,也不見得能捂出什麼暖氣來。

  她秀眉蹙蹙, 好不容易好些的身子骨有因思慮過多柔弱起來。

  北風獵獵,蕭元身著一身保暖又利於行動的黑衣, 正攀爬在雪山之巔。

  他手中纏著勾爪,斗腕一擲,掛在石頭縫間往上攀爬。

  他的眉目被鵝毛大雪擦過, 頭髮上結了細細的冰花。

  執念了三輩子, 為的不就是那星星點點的渺茫希望麼, 如今他攥住了這一點,便偏要抓住不放。

  他想起第二世的時候,他披甲執銳, 為了她踏破鐵騎打下江山。

  那天她嫁衣如火, 掩映在滔天的火蛇中。

  兩次,她都是在他眼皮子底下去的。

  他不能容忍再有第三次。

  他勉力攀爬,崖下的阿星不知是冷的還是怕的, 抖如篩糠,嘴裡不停得念叨:「我的祖宗啊,這下可如何是好……」

  大風無情地刮在他臉上,像刀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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