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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面說著,一面又哭了起來。

  林若秋冷眼看著,只覺這小子真是狡猾透頂,沒準楚萱是他刻意推下湖的也說不定——因著楚蘭面容有暇的緣故,鄴王夫妻這些年一直躊躇,是否該請立次子為世子,可若是楚萱出了事,不就只能輪到他了麼?

  或許是她小人之心罷,不過她總覺得三歲看老還是有道理的,楚蘭從前就能聽從魏語凝的挑唆來攻擊一個孕婦,如今自然也能出於一己私慾來攻擊他的兄弟——無論楚瑛還是楚萱。

  她只希望楚瑛不要輕易原諒他,就算落水是場意外,可楚蘭小小年紀就會栽贓嫁禍卻是事實,這樣的事若也能一筆帶過,那就太軟弱了。

  還好楚瑛沒去握那隻伸出的手,只提了提林若秋的袖口道:“母后,咱們回去吧。”

  林若秋也不想久留,既然事實證明是鄴王府自己內訌,那她就用不著多費精神了,只道:“王妃受了累,不妨就在太醫院多住幾日吧,也方便照顧萱公子。”

  此話一出,胡卓頓時覺得頭皮發麻,忙上前低聲道:“娘娘,您怎麼能把她留在這兒呢?她……”

  林若秋好笑道:“你怕她做什麼,如今是她自己理虧,若還敢鬧事,只管來回陛下或本宮便是,還怕沒人替你們做主?”

  胡卓恍然大悟,今日之事是定不會善罷甘休的,只是一句冤枉到底輕微了些,最好多抓幾件鄴王府的錯處,陛下才好放手懲治。

  他心領神會地點點頭,“微臣遵命。”

  回去的路上,紅柳便好奇道:“娘娘,那河邊真的留有足印麼?”

  林若秋莞爾道:“自然是詐他的。這半個月都沒下一滴雨,河邊怎濕的起來?”

  只是以楚蘭的年紀,斷乎想不到這樣周全,所以林若秋才能一擊成功,她是用大人的智慧來對付一個孩子,可誰叫楚蘭先來找麻煩的?事情敗露也是理所應當,林若秋自然問心無愧。

  母子倆相攜走了一段路,林若秋見楚瑛面色悶悶不樂,遂問他道:“還在為方才的事不快麼?”

  楚瑛發出一聲與年齡不符的嘆息,“孩兒想不通他為何要冤枉我。”

  林若秋道:“任何一件事都有自己的目的,他若不拉你下水,如何能抽身事外?”

  其實楚蘭適才那句話說得倒很對,楚瑛畢竟是皇子,倘若這樁事真是他做下的,宮裡也不可能拿他怎樣;況且,鄴王夫婦一直對皇座上的那位耿耿於懷,得知是楚瑛害了自己兒子,只會急怒攻心到宮裡討說法,卻不會想到細查。某種意義上,楚蘭是個很聰明的孩子,他能敏銳地洞悉大人之間的矛盾,並適當加以利用——這樣危險的人物,絕不能讓他登上世子之位。

  楚瑛的神色愈發沉重,在鬧出今日這樁事之前,他還以為自己與那兩兄弟是頂要好的朋友,如今其中的一個已然破裂了,這對他而言自然是三觀上的極大衝擊。

  楚瑛喃喃道:“他是不是很討厭我?”

  林若秋沒法回答這個問題,但認真要說的話,其實是有的。皇子的身份,已經註定了楚瑛生而不凡,就算大家都在一個學堂里進學,皇帝也叮囑了要一視同仁,可日常相處之間,還是會有所偏移。就連那些公子在入宮之前,家中的大人一定也叮囑過,務必要對諸皇子多多注意,不能冒犯,更不能有逾矩失禮之處。至於收到的效果如何,就因人而異了——或許是敬畏,或許是因這種不平衡而產生的羨慕乃至妒恨,誰知道呢?

  換句話說,楚瑛的身份,註定了他很難擁有真正知心的朋友:一個能與他平等相處、不帶有門戶之見的人。

  林若秋沉默片刻,握緊他的手道:“他討厭你,你會難受麼?”

  楚瑛垂眸不語,他年紀輕,自然不可能做到事事淡泊,尤其在友情撕開了那層面紗之後,他簡直不知該怎麼面對好了。

  林若秋緩聲道:“但其實是不必的,總有人更欣賞你一些,也總有些會憎恨你一些,一個人內心倘若足夠強大,這些事便再傷害不了他。”

  這樣的說法令楚瑛感到新奇,他不禁抬頭望林若秋一眼,“母親從來不在意別人的眼光麼?”

  林若秋笑著摸摸他的頭,“多數時候是這樣的。”

  不過她可沒法自賣自誇,放在自己身上就成了天性遲鈍與厚臉皮,細想起來,討厭過她的人其實不在少數,可很少有被她放在心上的,從前的魏太后、魏昭儀,乃至後來的謝貴妃,她們多數視她如仇,可林若秋的應對呢——她好似沒什麼應對,這些人就不攻自破了。但與其說她手腕非凡無往不利,不如說這些人都是自取滅亡,太在意得失,難免也會為得失所束縛,最終做出失去理智的事來。

  至於林若秋麼,她一直都是安安生生過自己的小日子,細水長流,可也因此流到了最後。

  她並非哲學家,但或許生活自有它遵循的一套法則,那便是隨遇而安,知足常樂。

  林若秋看著兒子,柔聲道:“所以你也只需做好自己的事便好,好好對待課業,好好對待先生,閒時孝敬長輩,與兄弟姊妹嬉戲玩樂一番,至於其他的事,自有父皇與母后為你操心,好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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