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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寧既微躺得太久了,本想起身活動下身子,可他傷得實是不算輕,稍稍一動便牽扯著疼痛,直讓他連眉尖都蹙了起來。

  寧既微這廂細微的動靜吵醒了慕容筵,慕容筵猛然睜開雙眼,卻只看見寧既微蒼白的一張臉。

  「醒了便好。」慕容筵面上帶著笑,很是溫和,「太醫說了,你近日需得臥床靜養,便不要起身了。」

  慕容筵那笑在外人看來是頗為賞心悅目的,但寧既微只覺礙眼,不禁冷下神情,道:「殿下如今這副模樣,要做給誰看?」

  「我……」慕容筵神色瞬時黯淡了下來,「抱歉。子偕,那日是我混蛋,我該打該罵,你若是不解氣,隨你怎麼做都可以,能原諒我嗎?」

  「原諒?」寧既微像是聽到了什麼笑話般,他微勾了勾唇,「殿下說笑了,那日發生了何事?我都不記得了,有什麼可原諒的?」

  那語氣平淡,仿佛當真是忘了。

  可發生那樣的事,如何能忘?除非寧既微不在乎這些,不在乎慕容筵對他的一廂情意。

  只有不在意,他才能輕而易舉地放下。

  就好似寧既微昨日說過的話,小傷而已,何需掛懷?

  那話里明晃晃的諷刺,縱然慕容筵一個皇子又如何,他給的情意寧既微根本不在乎,所以傷了也好,打了也罷,他都不在意。

  因為不愛,因為從頭到尾都是慕容筵一廂情願。

  愛而不得。

  慕容筵只覺心下似是被人剜了許多刀,難受極了,便只得長出了一口氣,勉強扯開一笑,「忘了,便忘了吧,你等我片刻,我去給你拿藥。」

  說完慕容筵便轉身離去了,瞧著慕容筵那近乎落荒而逃的背影,還有他肩上稍稍一動又滲出鮮血的傷口……

  寧既微無聲地笑了笑,卻儘是寒涼。

  他還從未見過,有人能輸得這麼慘。

  然而等慕容筵拿藥回來,寧既微先前那嘲諷的心思便蕩然無存了,因為他發現,好像更慘的人,是自己才對。

  內服的藥倒是還好,雖說苦了些,但屏氣喝下去便也忍了,可那外敷的藥……

  若是尋常外敷的傷藥倒也罷了,可寧既微的傷不在外處,那種地方寧既微又難以自己處理。

  於是乎,在慕容筵被趕出去的十數次後,寧既微終是鬆口,答應了讓慕容筵給自己上藥的請求。

  只不過上藥的過程中,寧既微疼得想殺了慕容筵的心都有了。

  好在這種痛苦的日子沒有持續多久,王太醫那藥甚是有效,不過十日,寧既微那處的傷便已是大愈了。

  而這日,慕容筵約莫是有什麼事要處理,沒有來寧既微房中。

  寧既微不見慕容筵倒是樂得清閒,甚至還有興致開窗透風。

  但那窗牖一開,日光傾瀉之下卻飛來了一隻信鴿。

  這是……攬幽閣的信鴿!

  寧既微四下瞧了瞧,確認無人在意他這處後,他將那信鴿捉了來,隨即關上了窗。

  信鴿上綁著一個竹筒,將竹筒內的紙條展開後,寥寥一行字。

  原來是蕭裕河已經知曉寧既微被帶進皇子府之事,說是要救他出來,不過蕭裕河也考慮到慕容筵畢竟是皇子,進了皇子府也就意味著離皇帝更進一步,他想聽聽寧既微的想法。

  若是寧既微準備利用慕容筵刺殺皇帝,此事也未嘗不可。

  利用……瞧著這個字眼,寧既微堵塞多日的心緒忽然有了些開闊之意。

  是了,自己怎麼就沒想到,可以利用慕容筵呢?

  從前的寧既微總困於前朝皇子這個身份,他自小便被教導,皇室中人該有骨氣,該有傲氣,所以哪怕身處勾欄,哪怕被帶進皇子府,他也仍是在固守著那些舊禮,固守著他的傲氣。

  甚至於那一日,被慕容筵那樣對待,他所不能容忍的卻不是那件事本身,而是那件事折辱了他的自尊,將他所在意的一切,將他僅存的傲氣,踩在腳下踐踏。

  所以他才那麼恨慕容筵,不僅因為慕容筵是仇人之子,更因為慕容筵妄想馴服他,妄想得到他的心。

  可是……哪怕是恨也好,如今的寧既微,早已不是昔年那個被父皇母后捧在手心裡寵的孩子了,在這皇城之中,寧既微什麼都沒有,除了慕容筵。

  也只有慕容筵,才能為他鋪好刺殺皇帝的路。

  輕微的一聲響,寧既微放走那信鴿的同時,房門被人從外推開了。

  「子偕。」慕容筵的聲音聽來輕快,待到近前寧既微才看清,慕容筵手中捧了個長長的木盒。

  寧既微將掌心的紙條不著痕跡地塞入枕下,不解地道:「這是?」

  慕容筵眼神斂了下來,將木盒奉上,頗有幾分神秘地道:「這是何物,你親自打開這木盒瞧一瞧不就知道了?」

  若換作昨日,慕容筵這種語氣,大約會被寧既微趕出去,但今日……寧既微想到了那紙條,難得沒有對慕容筵冷嘲熱諷,而是神情平和地伸出手,打開了那木盒。

  木盒裡放置的是一幅畫,原本尋常畫作寧既微也不會在乎,畢竟他曾貴為皇子,幼時什麼不曾見到過?可偏偏……這木盒中的畫是不一樣的。

  他瞧見了捆著那畫的紅繩,還有那紅繩獨特的打結方式……

  那是……母后自創的!

  寧既微呼吸一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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