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殿內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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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從久安山回來,這璃清的心情可算不得好,而這心境同樣差的還有許才人,叫陛下禁足於宮內足足三月不得擅自外出,這個懲罰就算不大可對於宮內的妃嬪而言便是失了恩寵的意思。許落心自視姿色才學恩寵皆是這宮中翹首,也是唯一一個能得陛下真心之人,現在卻叫璃清給禁了足,恐怕對於她來說這一份委屈也算大了。

  麗芳宮那兒可是壓抑得緊,不過鍾碎宮這邊可就有些熱鬧了,聽聞南枝受了傷蘇蝶與翁師師趕了就過來瞧她,在那宮內聽了秦疏酒講了獵場上發生的事順帶的瞧了南枝身上的傷,這二人可是為了秦疏酒倒吸了一口涼氣。拉著南枝的手撩起袖口瞧了腕上惡狼留下的齒印,蘇蝶說道。

  「那許才人的心也太狠了,竟是能做出這般之事,陛下只是禁她三個月的足實在是便宜她了。」這傷口就算是現在看起來也是猙猙可怕,如此的傷口真不知當時又是怎樣的情況。南枝的傷叫蘇蝶感到後怕,不過這後怕之下卻是擔心更甚,心中不免思了起來,若是這些傷落到了秦疏酒的身上,實在不敢叫人細想。

  南枝的傷連蘇蝶看了都覺得發著痛,更別提翁師師了,幾乎是不敢細看,只敢側臉瞧上幾眼,隨後便煞白了臉說道:「這傷怕是疼得緊吧,現下可還要緊?」聞了翁師師的詢問南枝回道:「回翁寶林的話,已經好多了,不打緊的。」

  「雖是好多了,不過這傷口看上去還是叫人感覺瘮得慌,對了,我那宮裡頭還有一盒玉姬香,是前幾日夢才人贈的。據夢才人說此香膏潤肌解毒,若是取些敷於面上可叫這容顏不變細嫩如絲,而最為重要的是此香膏化瘀去傷的效果也是極好的,一會兒我便讓寶奩將那玉姬香取過來贈於南枝。」

  如此功效一看便知非乃尋常之物,南枝當然是不敢應收,就算是秦疏酒也是在一旁說萬萬使不得。倒是翁師師一再堅持,說那玉姬香雖名貴,卻也是需要之人使用方才能叫其功效,難得見這翁師師這般的堅定在加上蘇蝶也在勸說收下,秦疏酒那兒也是不好在推脫,便只要替南枝應下順道在心裡頭想著如何回禮。

  春獵一行可是好幾日沒同她們見面說話,現在回了宮裡頭到也有諸多話要說的,對於那春獵未帶上自己,蘇蝶倒是有了幾分的不甘願,對於不能上獵場一展英姿而感到不痛快,不過在聽了秦疏酒道出璃清的心思後,到也是心裡頭摻了樂的。這春獵遇上的新鮮事自當是要從秦疏酒這兒聽了,不過這事說來說去最後卻還是落到了許落心身上,不想到也沒覺得什麼,可是一旦想起許落心對秦疏酒做的那些事,蘇蝶這心裡頭的氣便是消不下來,又是憤氣說道。

  「陛下這一次也真是的,怎就知道罰了她禁足,真真越想越叫人覺得心裡頭不痛快。」

  「陛下做的決定總有陛下的思量,咱們做妃子的何必想那樣多的不公,再說了我又沒什麼大礙,得饒人處且饒人也免得在生出過多事端。」一面說著一面給蘇蝶和翁師師看茶,秦疏酒倒也淡然。卻也是她的這一份淡然叫蘇蝶感到無奈,重嘆說道。

  「便是你這個脾性才叫許才人屢屢爬到頭上作威作福,若是換做我,保准這一耳刮子就給她扇過去,我倒要看看你以後敢不敢跟我橫。」將軍的女兒便是不一樣,行事作風講究的便是個雷厲風行,誰若是不給自己好受,她也不給旁人好受。到也是這一番話叫旁側的兩個人都笑了,秦疏酒忍不住抿了唇笑道。

  「便是你這個霸王才敢這般的跋扈,若是換成旁人誰會有這樣的念想,還一耳刮子扇過去呢,這要是真動了手有理也變成沒理了。」說完也是一個勁的看著蘇蝶,眉眼中倒是藏不住笑了。秦疏酒這兒叫蘇蝶的話逗得笑出來聲,翁師師那兒也是一陣抿笑,接了秦疏酒的話說道。

  「蘇姐姐乃是性情中人,這萬事都是隨了個性,倒也叫人羨慕。」

  「你可別羨慕她,她這樣的性子最容易得罪人了,總是這般隨了性子,指不定什麼時候遭了誰的道還不曉得呢。」話雖然是調笑的說出,不過秦疏酒卻還是暗裡的提醒蘇蝶是時候該克制自己的脾性。宮裡可不比外頭,這樣一個處處藏了算計的地方最是不適合這性情中人。脾性若是改不得,命怕是就要改了。

  有些話想要提點,卻又不能當了面的說,便也只能遮掩提醒,至於蘇蝶能不能聽得懂那就要看她的心思了。笑說著那面上怎麼聽都像是在打趣的話,叫那蘇蝶一番的埋怨之後秦疏酒這才收聲不再多言,倒是那翁師師在這當口提到了許落心。

  略微頓了一下聽著兩人的互相埋怨,翁師師突然開口說道:「姐姐這一次的委屈也的確是受大了,為何陛下僅是罰了三個月的禁足便了了事?這樣瞧著實在叫人覺得不公。」

  連翁師師都說了不公,便是不公,只是這宮裡頭的事情哪有什麼是公平的,見又有一個人提及了公道二字,秦疏酒便呵笑說道:「你們還在想這事?這件事真不用細想,說實在的我也不覺得有多大的委屈,這宮裡頭是受委屈的,比我重的人可多了去了,若是事事都要講究個公道,這後宮怕是早就亂成了一團。再說了,你們瞧著這樣的責罰是不公的,可在我看來卻已是夠了。」

  「已是夠了?你是打哪一處覺得夠了?」秦疏酒這一番話可叫蘇蝶不明白,當下便反問,秦疏酒則答道:「許才人自負,也覺得陛下待自己同旁人不同,現下禁足三月怕是連聖上的面都見不到,她那心裡頭的憋屈跟不甘願才是真正的責罰。叫陛下冷落三月,光是這其中的不爽快就夠她憋了一肚子的委屈,如此倒也算是罰了。」

  「竟是這般。」倒是沒想到這一層,也是叫秦疏酒這麼一說翁師師才瞭然的應道:「陛下平日裡召見最多的除了四妃娘娘跟得寵的幽昭容,最多的便是兩位姐姐跟那許才人,現在許才人遭了禁足,想來兩位姐姐的恩寵定是更盛幾分。」

  時間有限,分散的人少了,自當有的人得的恩寵也就多了,翁師師是這般想的,只不過如此的想法卻叫秦疏酒的一記輕搖給斷了,搖著頭秦疏酒回道:「你倒是單純,事情哪會是這般的?」

  「若不然呢?」

  「你真當這後宮裡頭就我們幾人?這後宮的妃嬪眾多,除卻那些平日裡甚少見過陛下的嬪妃,還有好些人可是不曾得過恩寵的,現在許才人禁了足,那份恩寵怕是會叫新人給分了,哪能全部都輪到我們這處。」

  後宮的妃嬪向來都是眾多的,恩寵多的人叫陛下留心,而恩寵少的人卻可能一年之內也不見得能得見陛下幾次。現在許才人落了難,她的這一份恩寵不知多少人卯足了勁打算藉機奪過去,又怎可能這般輕易的就分於她們。此話倒也瞭然,叫人一聽便是明白,翁師師不禁點了頭說道。

  「倒是沒想到這宮裡頭竟這般費心。」

  「你這都入了宮大半年了,莫非還覺得這宮裡頭清享的地?」這一說倒是叫翁師師低了頭,不好言語,如此的神情也叫蘇蝶輕嘆,不過嘆完之後倒是看著翁師師說道:「你這性子太純了,在這宮裡頭終歸是要吃虧的。不過不打緊,怎麼說咱們也是姐妹,以後在這宮裡頭我護著你,何人要是給了你苦頭吃我便尋她晦氣,倒是看看誰還敢欺負咱們姐妹幾個。」

  這般霸道的言論可叫秦疏酒聽得都頭疼了,輕揉著自己的顳處不住的在那兒唉聲嘆氣,連番的嘆氣倒叫蘇蝶感了不對,當下便看著她問道:「你嘆何氣,難道覺得我那話說得不對。」

  「我哪敢覺得姐姐你說得不對,只是有一件事倒是得費個心同姐姐說。姐姐啊,你只要不惹事我們這就阿彌陀佛了,至於那護著我們的事,我們可不敢多想。」言下之意還不是說這蘇蝶過於的執拗,做事不尋思後果。

  這變著法子說人的話可叫人心中不爽快了,當下竟作勢要伸手擰秦疏酒的面頰,不過這手方才抬起來還未碰到秦疏酒的面處內寢外頭的宮人入了寢宮。進了寢內欠身行了禮,簾兒稟道:「寶林,方才小蘇子公公傳了旨,陛下召您去延英殿。」

  「陛下?」

  簾兒這一稟到叫她們感到有些迷惑,這延英殿乃是璃清聽政議政批奏摺的地方,如今卻讓人來傳她,倒是叫人有些不明其中深意。雖然這心裡頭是幾分不解,不過秦疏酒還是應道。

  「我知了,勞煩小蘇子公公在外頭稍後,我更一下衣便去。」說完同邊上的兩人打了招呼,方才入寢換了衣,隨後出宮前往延英殿。

  延英殿內倒也沒瞧見朝臣在那處議政,便只有璃清一人在殿內看著摺子,手持奏摺坐於那交椅之上,一手持著摺子另外一手則拿著硃筆,時而蹙眉尋思時而明惑釋然,圈點之中朝中大事盡在掌內。隨了蘇毅入了延英殿,秦疏酒本是要請安的,卻叫余善給制止了。站在璃清邊上瞧看秦疏酒隨後搖了頭在看了一眼批折中的璃清,余善雙手叉藏於袖內緩步輕退後便領著內侍們離了延英殿,只留下秦疏酒一人在殿內伺候著。

  余善離得極其輕緩,並未叫璃清察覺,待那余善退離之後秦疏酒這才輕緩走到璃清身邊,拿了方才余善放下的墨錠輕輕的在硯堂上研磨,力道輕柔動作輕緩,卻也沒叫璃清留心,等到那璃清的硃筆沾了墨瞧見那纖細的玉手後方才發現邊上的人已經換了。放下手中的摺子跟硃筆隨後抬了頭瞧看著秦疏酒,璃清問道:「何時來的,朕竟不知?」

  「方到不久,余公公瞧陛下批摺子批得認真,便不敢打攪陛下悄然退去了。」

  「那個老東西,每次都是這樣,下一次在這般悄無聲息的做了主意,朕必定罰他。」笑說著,此番話倒是叫秦疏酒也笑了,當下便說道:「陛下勤勉愛民,這奏摺乃是國之大事,每一件都是要緊的。陛下在批摺子自當是打攪不得,余公公侍奉聖駕多年豈是不明白,這一份的心思到現在還未受罰便知是陛下明示。若不然做一件事便要稟一聲,陛下哪能專心處理朝政。這余公公要是下一次連出個門都要稟了陛下,怕是陛下才真罰他呢。」

  這話倒也說實了,叫璃清都不好回她,便是抬了頭指點幾番方才笑道:「你啊,倒是懂朕的心思。」輕笑對上了璃清的眼,秦疏酒笑後問道:「陛下今日召嬪妾可謂何事?」這兒可是個議政的要地,若是無事秦疏酒可不覺璃清會召她來這處,當下到是尋思著藉機問下,而這一問直接叫璃清看著她,說道。

  「怎麼?朕召見你必定要有什麼事?就不能因想看看你?」如此的情話還是頭一次聽到,倒叫秦疏酒有些詫然,詫然是那一瞬的事,不過詫然之後更多的卻是欣喜跟羞澀。能叫璃清道出這樣的話,想來自己在他的心裡頭也是有著特殊的分量,當下倒也不知該是說什麼,只是輕言說道。

  「陛下莫要哄嬪妾,嬪妾可是會當真的。」

  「聖口御出又豈是兒戲,你又如何不敢當了真?」

  「嬪妾……」只是輕喃卻已不知該說什麼,璃清的這一份情誼秦疏酒是放到了心裡。處在那兒腮雪透肌卻是嬌媚了數分,叫璃清不禁將手覆到她的手上,微微的加了些力隨後說道:「久安山上的事,委屈你了。」

  這還是從那久安山回來後璃清頭一次當了她的面這般說道,委屈她了,蘇蝶與翁師師不知說了多少次,可是她們說得再多秦疏酒卻總是一笑而過。只是這樣的話從璃清口中道出,不知怎麼的那滿腹的委屈感竟然就此襲來,莫名覺得人都發了酸,秦疏酒趕忙錯開視線叫自己的心境可以平復一些,方才回道。

  「陛下,嬪妾真不覺得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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