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秦府義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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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抓住他們,快點抓住他們,莫要讓他們跑了。」

  夜下的林中一隊人馬手持火把不住追趕著兩個人,而那被追趕的兩人此時正全力的逃著。兩人一個是身著青衫的文弱書生,另一位則是衣著華衣的小姐,平日裡本不該有所交集的兩人此時卻攙著彼此在這林中奔逃著。而他們的身後則跟著一隊人馬,正在身後追趕這二人。

  山林之中地勢本是不平,更何況在這夜下身後又有人追趕著,這兩人自是一身的狼狽。狼狽之下的二人雖報了期盼希望得以逃出,怎奈身後的那一隊人馬豈是這孱弱的二人可以甩掉的。在那不間斷的追趕之下,這兩人最後還是叫人截了前路,持了火把的護衛家丁斷了這兩人所有的逃路,在這團圍之下兩人的手仍舊相握。

  圍上的家丁,火光照明了這私逃的兩人,原本奢華精細的人兒此時已是一身的狼藉,怒瞪著周遭圍住自己的家丁。就在她怒視之時家丁之中讓開了一條道,從裡頭走出一個管事模樣的人。

  那人走到了狼狽的小姐面前作了個揖隨後說道:「小姐,大人令小姐立隨我等回去。」

  上前作揖的下人話雖是恭敬,可是言語中卻帶了不可忤的堅定,這管家模樣的人方出來,小姐的身子便不自然的發著顫,明明那心裡頭是害怕的,可是驚恐之下的她卻也堅定。咬緊了貝齒直視那管事模樣的人,小姐回道。

  「如果我不呢?」

  「請小姐不要為難我等。」

  沒有明了回答,而是說了這樣一句,管事之人毫無怯意的迎上了小姐的怒視,這般相視之後那管事之後卻先一步收回了自己的視線。直視錯開眼後他卻抬起了自己的手,略微招了一下,身後的家丁當即上了前。

  看著那還反抗的小姐,立於眾人後頭管事的人說道:「小姐請莫怪我等,大人有所吩咐,若是小姐不肯乖乖回府即便是綁著也得將小姐綁回去,還望小姐見諒。」

  這命是主人家下的,即便對面是金貴的小姐那也是半分情面都留不得,漠了這小姐的威懾,那管事之人只是在做主人家吩咐的事。書生跟小姐本就是金貴之人,又豈是這一幹家丁的對手,兩人雖是拼死掙扎,怎奈也是無可奈何,最後還是叫家丁們捆上了。

  捆上之後仍舊不安分的小姐也是叫管事之人頭疼,不過卻也無可奈何,只是下了令帶了這兩人回府。不過在這回府之前管事之人還是不耐輕聲微嘆,看著自家小姐說道。

  「小姐,那豈是您說不認命就不認命的,您還是,認命吧。」

  秦府內,與人私逃的秦家小姐同那書生已叫家丁帶回,此時正跪於正廳之上,而在那正廳之上的主位處坐著兩人。左位上坐著一男子,身著暗紫圓領窄袖袍衫,外披一件色澤暗上些許的開襟半臂,衣上繡著大團簇細竹,頭束幞頭腰系青玉怒坐而視。而右側則坐著一婦人,一身暗繡墨菊的靛藍交領儒衣,下著石榴紅裙,外套緋色褙子,高盤雲鬢雖是一副端華,只是此時卻哭得跟個淚人似的。手持雲帕擦拭眼角的淚隨後朝著廳下所跪之人看去,許是又觸到了心裡的痛,那淚珠子止不住又淌了下來。

  而那堂下所跪之人便是秦家小姐以及攜手私逃的書生,雖已被家丁們擒了回來,可是那小姐卻是毫無悔恨認錯之心,反倒是立跪於躺下直視自己的父親,這般對視了半晌之後,那堂上之人終是克制不住,重重的拍了桌面。重拍之下看著那毫無悔恨之心的女人,秦天浩怒道。

  「好你個逆女。」

  這一怒語叫邊上的秦夫人一陣心驚,擔憂恐了自己的夫君責怒於女兒,秦夫人當即便起了身隨後下堂同女兒跪到一處,看著堂上的秦天浩哭道:「秦郎,靜若並非忤逆你,秦郎莫要動怒。」跪下先是一番寬撫,隨後便看向秦靜若說道:「你這孩子還不快認錯。」

  與人私逃可是大錯,秦夫人也知護不了便要秦靜若快些認了,哪曾想自家這女兒卻是半分悔意都無,正色說道:「我無錯。」

  這番話更是叫秦天浩怒上心頭,直接從位上站起說道:「你這逆女,事到如今竟然還說無錯。大選在即你與他人私逃,如此大逆不道之事你竟說自己無錯。」

  已然是壓不住的怒火,秦天浩幾乎是咬著字道出。此話叫秦靜若靜默了,只是靜了片刻之後她仍是咬了牙堅定回道:「父親,女兒不要選秀,也不想進那皇宮。」

  「你以為那皇宮是你說進便能進說不進便可不進的?」秦靜若的話叫為父者覺得異常可笑,雖是笑著道出這話,可是那言語之下的怒意卻是遞增的。秦天浩已是怒上了心頭,秦夫人也不住的示意著秦靜若,怎奈這女兒的脾性卻是半分都不像自己,非但沒有停下反而字字重道。

  「我不要入宮,也不要去那豺狼之地,父親難道您忘了?當年入了宮的姑姑最後是個怎樣的下場。父親,我不要跟姑姑一樣最後落了那樣一個……」

  「逆女住口。」

  已是被氣得都險些喘不上氣,因為這逆女的話過於的大逆不道,盛怒之下的秦天浩直接將桌上的茶杯扔砸到她的身前,飛濺起的慘碎險些傷了秦靜若,嚇得她的面色都發了白卻仍是不肯改口。還是那般死死的咬著牙撐著,秦靜若說道:「父親,女兒不願進宮。」

  「進不進宮豈能由你,你以為這是你一人的喜好?這可關乎到我秦氏一族的榮耀。」恨女不成的看著秦靜若,秦天浩突厲聲喝道:「來人啊,將小姐帶回房中看管起來,秀選之前不得踏出房門半步。至於這賊子……」話頓片刻轉而看向那未曾出聲伏跪在地上的書生,秦天浩說道:「杖打一頓給我趕出京去。」

  秦天浩的杖打一頓怕不只是簡單的打那般的簡單,邊上的家丁得了令便要上前,而那書生早就叫秦尚書的威嚴驚得不敢說話,此時又見秦天浩要對自己動手,更是伏地討饒說道:「尚書大人饒命,尚書大人饒命啊。」

  討饒的話不能叫秦天浩軟了心,倒是疼壞了秦家小姐,當即也顧不得邊上上了前欲將自己帶下去的家丁,掙脫著替那書生求了情,怎奈這二人已是觸犯了秦天浩的底線。拜求無果之後眼看著書生便要叫父親帶下,秦靜若猛地掙脫隨後撿起地上的摔碎茶碗,將那茶碗的碎片抵到頸處,秦靜若威脅道。

  「父親,求您放開林郎。」

  斷斷是沒有想到她會這樣,秦天浩那兒也是愣了,沉了聲不信的看著女兒,秦天浩說道:「為了這個男人你竟然敢威脅我。」不敢相信的看著,那樣的視線叫秦靜若感到有些害怕卻還是堅定的說道:「求父親放了林郎。」

  已是氣得面色都發了白,瞪了眼看著秦靜若,父女二人對視眼看著茶碗的碎片已經割陷入進皮膚里,秦天浩突然厲聲喊道:「將這人亂棍打死拋於城郊亂葬崗,至於小姐。」看著用命威脅自己的女兒,秦天浩一字一頓的說道:「將府上的大夫請來。」字字壓沉,秦天浩說道:「我倒要看看她是否真能尋死。」

  林郎的命是救不下的,自己的命運怕也是定了,看著那幾乎哭暈過去的母親,在看著那定了主意的父親,秦靜若突然笑了。幾分嘲諷幾分絕望,秦靜若看著父親笑道:「父親,請恕女兒不孝,皇宮那豺狼之地女兒實在是怕極了,女兒不想落得跟姑姑一般的下場,所以……」

  話未道完只是絕望的看著,手上緊握的碎茶碗由頸處慢慢的移到了面頰,在眾人還未明白她想如何時,秦靜若的手重重滑下。一道血口子赫然現於面上,鮮紅滴滴點在衣上。

  她是逃不掉的,不論如何都是逃不掉的,即便是尋死怕也是會叫自己的父親救回來。既然如此還不如毀了這一張臉,沒了這容貌她便不信了,自己的父親還能硬將自己送入宮中參秀。

  誰也想不到秦靜若會做出這樣的事,秦天浩以及夫人都僵楞了,這愣下的半晌之後尚書府內才傳來尚書大人的暴怒聲。

  「將這逆女給我關入房內,任何人不得見。」

  四年一輪秀女參選,好不容易等得女兒長成,本是想送入宮中博得後宮一位以助光耀門第,誰知自己卻養出個這樣不知好歹的逆女。一想到自己那不爭氣的女兒,秦天浩便是一陣惱火,此時正於書房內想著對策。

  前朝若是要得勢光是自己是不夠的,這後宮必定得有個說得上話的,多年的為官之道以是其明了這話的道理。可現在好了,布了這樣久的局竟然叫自己的親女兒給毀了,秦天浩這一口氣哪能說咽下便咽下。氣得將那桌上的事物都掃落,秦天浩氣悶說道。

  「我們秦家真是造了孽了,竟然生出這樣一個不孝的逆女來。這下子好了,秀期眼看便要到了,那丫頭的臉又成了那副模樣,今年的秀選怕是得看那人風光了。」

  不想到此番,秦天浩更是覺得頭疼,就在他憤然而語時屋內處著的另一人突出聲說道:「大人,怕不只是今年的秀選沒了盼頭,怕是以後也沒盼頭了。」

  秦靜若那一下可是全不手軟,那樣一道口子留疤是必然的。一張有了疤的臉,他哪有顏面送進宮裡,便是明白所以才更覺得懊惱。

  步步都算得精準,怎到了這最後的一步卻出了這樣的岔子。

  縱然秦天浩滿腹的心思,此時也是想不出法子了,倒是他房內的這人卻在當口提了一個可行之策。可不似秦天浩這般的焦躁,那人不緊不慢的說道:「小姐的容貌雖已毀,不過倒也不是沒有其他的法子。」

  「哦?莫非王管事有其他計策?」趕忙問道,王管事點頭答道:「大人,王涵這兒倒是有一計,便是……」話略微一頓,使秦天浩不免焦急說道:「便是什麼。」

  因這大人催促王管事便說了,略微弓曲著身子,王管事說道:「既然這小姐的容貌是回不來了,那大人怎不讓二小姐去呢?」

  「二小姐?」此話倒是奇了,不知王管事打的是什麼主意,秦天浩反問道:「你這二小姐是何意思?」王管事說道:「半月前我上街的時候偏巧買了個賣身葬父的姑娘,因家道中落不得流落街頭,無錢安葬父親只得賣身為奴。雖現已是奴僕卻生得一副好模樣,那容貌非但較小姐毫不遜色,甚至還多出一副說不出的風流姿態。大人,並不是我多嘴,只是小姐那脾性即便真入了宮怕也是不得用的,大不了尋個二小姐,也能省下不少麻煩。」

  王管事這話叫秦天浩的心裡多了個心思,稍頓片刻之後秦天浩方才說道:「你的意思我倒是明了,只是我這秦府的二小姐倒是怎個說由?」迷惑問之,卻聽王管事笑道:「咱這秦府的二小姐自幼身子弱,八字過輕,本就是個極有佛緣之人,有高僧曾言過若是想要養活必是要寄養於那僻遠的庵子裡頭再養上十來年方才能度過這命劫。現時候正好,大小姐不慎又傷了容貌,換上這二小姐倒也不是什麼說不過的事,反正這二小姐也是大人您的千金,只要八字對得上,這禮聘入宮便成了。」

  王管事的法子的確不錯,當即叫秦天浩認同了,點了頭應著,尋思之後卻又問道:「法子雖然是極好的,不過那新買入府的丫頭可使得?」

  「大人您便放心吧,那丫頭是我親自過眼的,出生必定不錯,而且生得也是溫文典雅。至於這入宮之事,這入宮成為陛下的妃嬪那可是幾世修來的福氣,即便不是為了報恩,為了自己也是好的。大人您就放心吧,那也是個還算聰明的丫頭,想來是懂得這其中的因果。」

  「如此倒是甚好了。」點了頭應著,秦天浩說道:「秀期將近,這一件事王管事你就替我去辦了,至於這府衙里的事,想來你是明白的。」吩咐之下王管事點著頭說道:「大人的吩咐我懂,關於二小姐的事情,秦府上下必定口徑一致,絕無半點其他說辭,就算是那庵子裡頭,必定也是養過咱家小姐的。」

  「既然如此那便好了。」又是一番點頭,嘆氣後說道:「真是個逆女啊,若不是她怎會如此麻煩,王管事幸好有你,若不然我還真一時想不出其他的法子。」

  秦天浩話音方落王涵便作了揖回道:「王涵這命本就是大人您救的,若不是大人您,王涵怕是早不知死於何處,大人方才那話著實言重了。」深深低下了頭,不敢直視秦天浩,而這話也叫秦天浩回道:「我方才那話可是實話,並不言重,只是這一事著實要緊,你可得辦妥了。」

  「是。」

  作揖之後便行退下,如此要緊的事自當得快些著手,因為他們都知。

  此時的要緊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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