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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宰治在心底暗自嘖了一聲。
正常來講,這種可以深夜赴約的關係已經很不尋常了吧。
超直感?真是作弊。
澤田綱吉又接著:「你並不喜歡紗也。不是那種喜歡。」
「喜歡?」
太宰治似乎覺得好笑地笑了一聲,「我對紗也才不是那麼淺薄的感情。」
他以一個相當溫柔的動作將懷中稍稍有些滑落的人又往上託了托,讓昏睡過去的人能以一個更舒服的姿勢靠在他的肩上。
「紗也對我來說,是這個世界上唯一的、獨一無二的存在。」
「她是從未有過的特別,從一開始就是。」
「在她之前,我從未知道,原來自己還可以有這麼激烈的情感……激烈到讓我清醒地認識到我還活在這世間的事實。」
澤田綱吉皺起了眉。
他敏銳地意識到剛才那句話的含義,並非全然正面的。
那一瞬間甚至透出了某種讓人脊背發涼的惡意。
他幾乎立刻緊繃起來,戒備地看向對方。
太宰治也並沒有隱藏的意思,他露出了一個並沒有太多友善意味的笑。
「不必如此,對於我這種人而言,情感本來就是稀少而珍貴的東西,值得好好珍惜。」
「就算是為了這一點,我也會好好對待紗也的。」
第20章 保護?
對著那幾乎凝成實質的殺氣, 太宰治卻兀地笑了起來,「不要露出那種表情。」
他稍稍向一側偏了下頭,眼中露出些相當真誠的疑惑,「說起來、你又有什麼資格呢?」
「我以為前任這種存在,分手之後就該像死掉一樣、徹底消失在另一個人的世界裡。而不是像現在一樣,掌握著另一個人的行蹤、干涉著對方的生活。」
「恕我直言,這種行為、就算是報警都不為過吧?」
他眨了眨眼,露出點恍然大悟的表情, 那近乎明亮的笑容中流淌出了鮮明的惡意。
他一字一頓地,「我忘記了,閣下可是黑手黨啊。」
澤田綱吉身側的手指不自覺地抽動了一下, 他臉上的肌肉有瞬間繃緊,但是也很快就恢復了冷靜。
他並沒有理會對方對方的話,只是用比之前更冷的聲音,「離紗也遠一點。」
太宰治半旋了一個身,避開了另一個人伸來想要奪人的手, 又搖搖晃晃地以一個隨時和懷裡人一塊摔下去的姿勢站了直。
「這真是可怕的警告。」
他這聲音像是恐懼極了,但是表情卻完全不是。
果然, 在緊接著的下半句里, 他就帶上了某種嘲諷的意味,「你以為你在做什麼?保護嗎?」
在對方擰著眉的注視下,太宰治似笑非笑地,「像今天這種保護。」
澤田綱吉的呼吸陡然滯住,緊接著是錯亂急促的喘息。
他幾乎不敢回想自己在空中看到的、紗也面對暴走的納茲那一幕。
他似乎每一次試圖保護的結果都在給紗也帶來災難。
「黑手黨可不是為了保護而生的組織。」
「讓一個會傷人的兵器來履行保護的職責,這本身就是一個引人發笑的笑話吧。」
「還是你有那個自信, 每一次都會像今天這樣及時趕來?」
「如果你不在橫濱呢?不在國內呢?」
澤田綱吉克制著自己不要發抖, 但是他仍舊不可自抑地回憶起自己感受到納茲火焰暴走那一瞬間的恐慌。
他無法想像, 倘若自己這時候已經回到了義大利,等他趕來的時候,到底會面臨怎樣的結局。
另一個人已經毫不客氣的給出了答案。
「我可沒有辦法在這種威脅之下保護好紗也,我們大概會一起死在這兒吧?」
這種被無情剖開的事實讓澤田綱吉整個人都僵硬下去,太宰治卻輕輕笑了出聲,「對我來說,倒是個不錯的結局。」
「但是紗也不一樣吧。」
太宰治輕輕垂下了眼,注視著懷中一無所知睡得十分安穩的女性,「無論死掉多少次,她都在非常拼命的活下去。」
澤田綱吉愣住,「死、掉、多、少、次?」
他一字一頓地重複,努力克制住聲音的顫抖,但是那一瞬間無數的畫面蜂擁而至,他甚至踉蹌了一下、扶住了側邊的牆壁才勉強站穩。
「紗也啊,是非常少見的時間系異能者。」
太宰治笑了一下,注視著那邊不住顫抖著的青年,「她的異能發動條件,你應該猜到了吧?或者也看到過?」
澤田綱吉瞳孔驀地收縮又放大,無數帶著血色的畫面交錯著出現。
深栗色的長髮染上了淒艷的色彩,淺色的衣裙上是斑斑駁駁的印痕,鮮血從口鼻處溢出、身下是不斷擴大的血跡。
一幅幅交錯疊過的畫面最後變成了大塊大塊的斑駁色塊。
……有時是已經乾涸的暗色、有時是還在流淌著的赤紅……
冷汗幾乎瞬間浸透了脊背上的衣衫,澤田綱吉大口大口地喘著氣,但卻還是產生了缺氧一樣的眩暈。
他聽到那聲悠悠然的聲音。
「你見到過幾次呢?」
……幾次?
澤田綱吉下意識的拼湊起了那一幅幅他努力用真實記憶覆蓋的破碎畫面,還不等他得出一個確切的數字答案,就聽見那道聲音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