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八十三 無量世界與去悲劇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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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是日,賈寶玉見了賈政,回至房中,更覺頭昏腦悶,懶待動彈,連飯也沒吃,便昏沉睡去。仍舊延醫診治,服藥不效,索性連人也認不明白了。大家扶著他坐起來,還是象個好人。一連鬧了幾天,那日恰是回九之期,若不過去,薛姨媽臉上過不去,若說去呢,寶玉這般光景。賈母明知是為黛玉而起,欲要告訴明白,又恐氣急生變。寶釵是新媳婦,又難勸慰,必得姨媽過來才好。若不回九,姨媽嗔怪。便與王夫人鳳姐商議道:」我看寶玉竟是魂不守舍,起動是不怕的。用兩乘小轎叫人扶著從園裡過去,應了回九的吉期,以後請姨媽過來安慰寶釵,咱們一心一意的調治寶玉,可不兩全?"王夫人答應了,即刻預備。幸虧寶釵是新媳婦,寶玉是個瘋傻的,由人掇弄過去了。寶釵也明知其事,心裡只怨母親辦得糊塗,事已至此,不肯多言。獨有薛姨媽看見寶玉這般光景,心裡懊悔,只得草草完事。

  到家,寶玉越加沉重,次日連起坐都不能了。日重一日,甚至湯水不進。薛姨媽等忙了手腳,各處遍請名醫,皆不識病源。只有城外破寺中住著個窮醫,姓畢,別號知庵的,診得病源是悲喜激射,冷暖失調,飲食失時,憂忿滯中,正氣壅閉:此內傷外感之症。於是度量用藥,至晚服了,二更後果然省些人事,便要水喝。賈母王夫人等才放了心,請了薛姨媽帶了寶釵都到賈母那裡暫且歇息。

  寶玉片時清楚,自料難保,見諸人散後,房中只有襲人,因喚襲人至跟前,拉著手哭道:」我問你,寶姐姐怎麼來的?我記得老爺給我娶了林妹妹過來,怎麼被寶姐姐趕了去了?他為什麼霸占住在這裡?我要說呢,又恐怕得罪了他。你們聽見林妹妹哭得怎麼樣了?"襲人不敢明說,只得說道:」林姑娘病著呢。」寶玉又道:」我瞧瞧他去。」說著,要起來。豈知連日飲食不進,身子那能動轉,便哭道:」我要死了!我有一句心裡的話,只求你回明老太太:橫豎林妹妹也是要死的,我如今也不能保。兩處兩個病人都要死的,死了越發難張羅。不如騰一處空房子,趁早將我同林妹妹兩個抬在那裡,活著也好一處醫治伏侍,死了也好一處停放。你依我這話,不枉了幾年的情分。」襲人聽了這些話,便哭的哽嗓氣噎。

  寶釵恰好同了鶯兒過來,也聽見了,便說道:」你放著病不保養,何苦說這些不吉利的話。老太太才安慰了些,你又生出事來。老太太一生疼你一個,如今八十多歲的人了,雖不圖你的封誥,將來你成了人,老太太也看著樂一天,也不枉了老人家的苦心。太太更是不必說了,一生的心血精神,撫養了你這一個兒子,若是半途死了,太太將來怎麼樣呢?我雖是命薄,也不至於此。據此三件看來,你便要死,那天也不容你死的,所以你是不得死的。只管安穩著,養個四五天後,風邪散了,太和正氣一足,自然這些邪病都沒有了。」寶玉聽了,竟是無言可答,半晌方才嘻嘻的笑道:」你是好些時不和我說話了,這會子說這些大道理的話給誰聽?"寶釵聽了這話,便又說道:」實告訴你說罷,那兩日你不知人事的時候,林妹妹已經亡故了。」寶玉忽然坐起來,大聲詫異道:」果真死了嗎?"寶釵道:」果真死了。豈有紅口白舌咒人死的呢。老太太,太太知道你姐妹和睦,你聽見他死了自然你也要死,所以不肯告訴你。」寶玉聽了,不禁放聲大哭,倒在床上。

  忽然眼前漆黑,辨不出方向,心中正自恍惚,只見眼前好象有人走來,寶玉茫然問道:」借問此是何處?"那人道:」此陰司泉路。汝訪至此,可是為了尋得姑蘇林黛玉?"寶玉驚道:」正是如此!且問你是哪路仙人?」

  那人笑道:」吾乃無量上神,自號無月,自虛無中來,脫因果之外。化一切悲情孽債,善結萬般喜緣,汝與黛玉乃是前世結緣,乃是天造地設一對,我見汝與黛玉姑娘情深意切,便等候於此,特將黛玉姑娘亡魂還與汝,待她還靈,她身上那諸般惡症頑疾自會退消,從此心體健好。汝歸去後,汝母自會知曉吾意,解了與那寶釵的婚姻,從此以後,汝必要好好侍待黛玉,若是如此,賈家便將蒙天之恩,萬代盛隆,由衰轉盛。」

  聞言,寶玉呆了半晌,卻不待他說話,那人自袖中取出一石,向寶玉心口擲來,寶玉被這石子打著心窩,嚇的即欲回家,只恨迷了道路。正在躊躇,忽聽那邊有人喚他。回首看時,不是別人,正是賈母,王夫人,寶釵,襲人等圍繞叫著。自己仍舊躺在床上,見案上紅燈,窗前皓月,依然錦鏽叢中,繁華世界。定神一想,原來竟是一場大夢,渾身冷汗,覺得心內清爽。仔細一想,真正無可奈何,不過長嘆數聲而已。

  見得,賈母喜極而泣,道:」好孩子,你可是醒了!適才玉兒忽自靈柩內醒來,念著你的名字,說是要見你呢!」

  寶玉大驚失色,卻又想起那夢中陰司路上的仙人,旋即面露狂喜,他自床上一躍而起,急道:

  」快、快帶我去見林妹妹!」

  ----1097號《紅樓夢》世界去悲劇化完畢。

  丹麥王宮,城堡中一大廳。

  哈姆萊特:

  鋒利的刃上還塗著毒藥!----好,毒藥,發揮你的力量吧!(刺國王。)

  眾人:反了!反了!

  國王:啊!幫幫我,朋友們;我不過受了點傷。

  哈姆萊特:好,你這敗壞倫常、嗜殺貪淫、萬惡不赦的丹麥奸王!喝乾了這杯毒藥----你那顆珍珠是在這兒嗎?----跟我的母親一道去吧!(國王死。)

  雷歐提斯:他死得應該;這毒藥是他親手調下的。尊貴的哈姆萊特,讓我們互相寬恕;我不怪你殺死我和我的父親,你也不要怪我殺死你!(死。)

  哈姆萊特:願上天赦免你的錯誤!我也跟著你來了。我死了,霍拉旭。不幸的王后,別了!你們這些看見這一幕意外的慘變而戰慄失色的無言的觀眾,倘不是因為死神的拘捕不給人片刻的停留,啊!我可以告訴你們----可是隨它去吧。霍拉旭,我死了,你還活在世上;請你把我的行事的始末根由昭告世人,解除他們的疑惑。

  霍拉旭:不,我雖然是個丹麥人,可是在精神上我卻更是個古代的羅馬人;這兒還留剩著一些毒藥。

  哈姆萊特:你是個漢子,把那杯子給我;放手;憑著上天起誓,你必須把它給我。啊,上帝!霍拉旭,我一死之後,要是世人不明白這一切事情的真相,我的名譽將要永遠蒙著怎樣的損傷!你倘然愛我,請你暫時犧牲一下天堂上的幸福,留在這一個冷酷的人間,替我傳述我的故事吧。(內軍隊自遠處行進及鳴炮聲)這是哪兒來的戰場上的聲音?

  奧斯里克:年輕的福丁布拉斯從波蘭奏凱班師,這是他對英國來的欽使所發的禮炮。

  哈姆萊特:啊!我死了,霍拉旭;猛烈的毒藥已經克服了我的精神,我不能活著聽見英國來的消息。可是我可以預言福丁布拉斯將被推戴為王,他已經得到我這臨死之人的同意;你可以把這兒所發生的一切事實告訴他。此外僅餘沉默而已。

  霍拉旭:一顆高貴的心現在碎裂了!晚安,親愛的王子,願成群的天使們用歌唱撫慰你安息!

  (這時一道身影從天而降)

  霍拉旭:上帝啊,殿下,我看到他們了,我看到天使了!偉大的天使,無上的天神,你們是來拯救王子的靈魂嗎?

  天神:是,我是來來自天域的上帝神無月。我被哈姆雷特的英魂所感動,特來賜予他第二次生命,他的榮譽應該得到這樣的報償。從此以後,他將承載我的代言人,成為萬世的仁王!

  (一揮手,哈姆萊特活,神無月消失)

  哈姆萊特:霍拉旭,我這是怎麼了?

  霍拉旭:啊,我的上帝啊!看啊,殿下,您的英魂感動了上帝!一切詭計和陰謀都將受到天罰,一切荒淫和血性的反常行為,都將受到諸神的制裁!唯有你的榮譽和仁愛,將與聖光永存!

  ----23097號《哈姆萊特》世界去悲劇化完畢。

  在墳前,楊建東燒掉了她女兒雪綺活在世間所有的證據,包括那一塊小小的襁褓,包括那一件件花花綠綠的衣裳,還有那可愛的洋娃娃,以及雪綺畫的那一張張稚氣的笑臉圖畫。

  最後還有雪綺的所有相片。

  沒有戶口本,沒有身份證,除了楊建東,再也沒有人知道世界上曾經存在過這樣一位純真美好的女孩。

  她只活在他的記憶中。

  火焰升騰,照得楊建東的眼睛陣陣刺痛。

  他感到一切都變得那麼虛無縹緲。

  在這明亮刺目的熊熊火焰中,在這徐來漸勁的微風裡,雪綺和他所有的回憶,所有的故事,都如飛灰般一一飄舞在他的眼前。

  伴隨著回憶的漸漸終結,火滅了。

  楊建東抬起頭,忍住淚水,望著天空。

  下了一夜雨的天空仍未放晴,布滿了天穹的陰雲卻不知何時已經散去,天空露出晴朗的一片角,從那裡灑下一束柔和燦爛的陽光。

  絲絲縷縷的陽光從天而降,灑落人間,恍如九天之外天使的讚歌。

  他清楚地看見,其中一片最輕柔的陽光,緩緩地落下,灑在雪綺的墳前。

  在那純白的陽光中,他冥冥聽見了一陣飄渺而清脆的笑聲。那笑聲仿佛很遙遠很遙遠,又仿佛就在他的耳邊。

  雪綺?

  是你嗎。

  面對著雪綺的墳墓,他開始默默地懺悔,祈禱:

  」上帝,你能聽到我的祈禱嗎?」

  」我是楊建東,是一個骯髒、污穢、低賤的人,我做出了最惡劣的人也做不出的惡劣事跡,我奪走了一個最純潔的靈魂本應該擁有的所有自由。我應該遭受那樣的刑罰。不論是割去我的雙腿,還是挖去我的雙目,都不足以對我造成的罪孽補償一二。

  」但請您寬恕雪綺吧,她是無辜的,她是這個世上最純潔的天使,我只求求你,讓雪綺能夠平平安安地升上天堂。

  」求您讓雪綺在那裡健康快樂地生活,永遠有人愛她,不要再有痛苦和悲傷。只要能讓她過好,就算我在最痛苦的地獄忍受煎熬,我也心甘情願。

  」求求你。」

  」求求你...」

  」...」

  」那就滿足你吧。」一道聲音如是說。

  楊建東驚訝地抬起頭,卻看到墓碑前,站著一個他從未見過的男子。

  」你是誰?」楊建東驚訝地問。

  那個男子笑笑,道:

  」我是神無月,我是你心中的上帝。帶給你你想要的結局。」

  」謝謝你...」

  夢,總會醒來。

  當楊建東漸漸恢復神識,他才發現,自己依舊在白茫茫的病房裡,明亮的晨光透過拉開了窗簾的窗戶透射進來,照的他睜不開眼。

  在那白茫茫的晨光里,他卻驚訝地看到了那道曾經讓他失聲痛哭的倩麗身影。

  雪綺,就站在灑落的白色晨光里,拉著窗簾的一角,對著他甜甜微笑。

  白色的短裙,如雪的肌膚,赤著的小腳,還有那垂落散亂的黑色長髮。

  雪綺,就如同一個天使一般站在他的面前,一對清澈純真黑瞳定定地看著他,甜甜地對他微笑著。

  白色的陽光照亮了她的半邊身體,仿佛她半個人都融入了陽光之中。

  」papa,你醒啦。」

  看著他,雪綺終於淡淡笑著,她筆直地站著,沐浴著陽光,手拉著窗簾,對他輕輕地吐出了如風般的話語。

  那一刻,他終於回過神來,緊接著,是幾欲瘋狂的強烈喜悅。

  」綺綺,你能下床走路了?!」

  他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雙眼。

  他不敢相信眼前的這一幕。

  多少天了,多少個日日夜夜,他所期盼的,就是有一天,雪綺能夠走下那張如同桎梏一般的病床。

  他唯一的期望,就是雪綺能夠好起來,能夠重新下床走路,重新跳舞...就像以前一樣。

  就像那麼多年來醫院。

  終於到來了。

  」papa,我好多了...」雪綺站在窗邊,笑著,喜滋滋地對他說。

  說著,小腳丫輕輕點地,她還轉了一圈。

  白色的短裙輕輕旋動,帶著陽光的點點燦爛,如同多年不曾聽聞的飄飄圓舞曲。

  」綺綺!!」看著雪綺原地舞動,他再也抑制不住自己內心的激動和喜悅,衝上去,一把把雪綺抱在懷裡。

  他緊緊地抱著她。

  再也不想放開。

  他生怕下一刻,就會有人從他手裡奪走這份我等待了漫長歲月的幸福。

  」papa,你抱得我很痛啊...papa你怎麼哭了...」

  」papa沒有哭,papa是高興,高興綺綺好起來了,能夠下床走路了...」

  楊建東像是個瘋子似的笑著,哭著,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

  或許這就是人在最絕望的時候得到久違的希望時會有的場景吧。

  」papa,我也好高興。」被他抱著,雪綺也笑了,她也張開了纖細的胳膊,環抱著他。」papa,papa...」

  」嗯?」

  」papa,昨天晚上,我做了一個夢。」

  」哦?」

  」papa,我夢到我媽媽了。」雪綺抱著我,黑溜溜的眼睛看著他,輕輕地對他說,」我沒看清媽媽的樣子,可是媽媽對我很好很好,她對我說,她會保佑我好起來的...然後今天早上,我發現自己就能下床了。」

  他驚訝地看著雪綺,心裡滿是不敢置信。

  他忽然明白了什麼。

  他緩緩轉頭,望著窗外被陽光照亮的白茫茫世界。

  白金色的陽光亮得他睜不開眼,但他卻仿佛在白光的那頭看到了一個嶄新的世界。

  還有一***笑著的臉龐。

  ----64893083745號《我的蘿莉養成計劃》世界去悲劇化完畢。

  ...

  秋天緩至,天氣日漸涼爽,紫姬的精神亦隨之好轉,但仍顯虛弱,稍有不慎,又將發病。秋風雖尚未」染上人身」,但她卻終日以淚洗面。皇后返宮之日迫近,紫姬欲留她多住幾日,再見些面,但又難以啟唇。加之皇上又屢派使者前來催促,怎好強留?臨行之日,紫姬不能前去相送,只得讓皇后屈駕到此來辭別。為此,紫姬於房中為皇后另設一席,延請入內。紫姬此時已消瘦不堪,但因此更顯高資優雅之質,容姿更具扭力。青春時代,面容嬌艷,過於嫵媚;而今則多了一種內蘊,勉力陡增。日暮時分,秋風漸起,樹間黃葉不斷隨風飄落。紫姬倚身矮几,見黃葉隨風逝去,心下傷痛。此時源氏步入,高興地說道:」今日你竟能起身,真讓人高興!皇后在此,你的心情便爽快許多。」紫姬聽罷,甚是難過,想到自己稍有好轉,源氏主君便這般高興,倘自己一旦離世,源氏主君將是何等悲痛呵?於是悲不自禁,賦詩道:

  」萩上微露存不久,風亂瞬息身消盡。」紫姬竟將自己比作隨風傾側的花技與稍留即逝的花上露珠,使得源氏大為驚駭,悲拗不已,便答詩道:

  」此世微露爭消盡,同歸殊途何爭先?」吟畢,淚流滿面,不及指拭。明石是後見此,亦賦詩道:

  」秋風豈容微露留,誰見草葉復晶瑩?」紫姬萬分希望就此長處千年,永不分散。可惜天不遂願,命非人定,深可哀嘆。

  」不忍見得亡人哀,有神無月還春來。」一道爽朗之聲在屋中響起,源氏與紫姬雙雙回頭,卻見一人站在屋門口,微微一笑。

  」你是誰?」

  那人笑道:

  」神無月。因感世間真情,特來治紫夫人的惡疾。」

  ----578922^4893346^534857^96751^35899^33435^8752號《源氏物語》世界去悲劇化完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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