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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嫣想到不覺間笑了出來,那笑便一直掛在臉上,再接著眼前便浮現了女兒畫的那副畫,恍惚間,那畫上的男人離她越來越近,讓她瞬時臉頰發燙,但僅有一瞬,突然,她猛地只覺得頭仿佛要炸開了般,再度劇烈地疼痛起來。
一切來的突然,但此舊疾向來突然,程嫣一下子就捂住了頭顱,臉刷地就白了。她閉上眼睛,秀眉蹙著,咬住了嘴唇,使出全是的力氣,勁兒地按著頭。
“疼……”
“小姐!”
她控制不住地呻,吟,耳旁傳來了丫鬟急促的腳步聲與呼喚聲,但一切都仿佛遙遠又空洞。
她愈發地覺得難耐。
“啊……”
但恰恰就是這個時候,她腦中猛然間不斷地浮現著一些支離破碎的畫面。
她看到了一個粉雕玉琢的小嬰孩兒;看到那小孩兒一天天長大;看到她天真爛漫的笑;看到那個俊美無儔,風流不羈的男人;看到他在她身邊嬉皮笑臉討好她的樣子;看到他怕她濕了裙角,下雨天,擎著傘也要抱她;看到他為她穿鞋子,為她系披風;看到他看她的眼神兒……
“疼……”
瞬時,程嫣更是覺得頭要炸開了。
“小姐,小姐,忍耐一下,藥來了!”
貼身丫鬟顫著手拿出那藥瓶,將藥粒倒在掌心上。
“只剩一顆了,小姐先服了緩緩啊!”
她說著,急著把粒藥送到了小姐口邊,但那程嫣使勁兒抱著頭,難以忍耐,不斷地搖晃,此時她所有的意識都被那些支離破碎的畫面占據著,突然之間,便抬手便撥開了丫鬟的手。
猝不及防,丫鬟一個沒拿穩,藥粒便脫離了她的手指,滾落下去。
“啊!”
丫鬟一聲驚呼,急忙低身去尋,可夜晚昏暗,那藥粒又小,加之她慌亂著急,卻是怎麼也找不到了。
“小姐再堅持一下,小姐再堅持一下啊!”
她不斷地出言安慰,不斷地找著,也不知過了多久還未找到,突然之間聽得周圍猛然靜了下來,卻是沒了小姐的聲音。
丫鬟登時看去,只見小姐滿頭大汗,已然昏了過去!
*
大夫為程嫣看完之時已經過了三更。
婉婉截住了人,急得仿若都要哭了般。
“怎樣,我娘怎樣?”
“小娘子放心,夫人脈象正常,並無大礙,隨時都可能甦醒過來。”
婉婉聽得他這句,捂住了跳動不已的胸口,終是鬆了口氣。
當晚,她便守在了母親床邊,照顧了人良久,眼見著天都快亮了,才迷迷糊糊地睡著了。
但也正是這迷迷糊糊當中,她感到了有人給她蓋了被子。
“娘!”
她猛然醒來,一把攥住了那人的手,但見眼前之人,的的確確就是她的母親。
“娘,你醒了!娘你好了麼?可還有什麼地方不舒服,頭還痛麼?”
婉婉頓時感覺自己都要跳了起來一般,急著一口氣問了許多出來。
程嫣應聲,微微笑笑,“娘沒事了,都很好,來……”這說便拉她上了床。
“娘的女兒辛苦了,好好睡吧,嗯。”
婉婉熱淚盈眶,連連點頭,一把抱住了母親一下,旋即鑽進了被窩,鑽進了母親的懷中。
這夜她睡得很安穩,亦是夢到了小的時候。
第二日一早,倆人吃飯之時,但聽母親張了口。
“婉婉,娘覺得,娘好像是記起了什麼……”
“啊!”
婉婉當即都愣了神兒了,激動地一下子就坐到了母親的身邊兒去。
“娘真的記起了麼?”
程嫣微微笑了一下,“一點點……”
“一點點也是好的啊,娘!”
程嫣笑著應聲,“娘昨晚想起了你的姨母,婉婉陪娘去看看她如何?”
“唔!”
母親口中的“她的姨母”,正是陸澤的母親,婉婉這幾日來雖有提起過姨母,但是只是隻言片語而已,母親此時提及,且說自己昨晚想起了她來,婉婉覺得娘真的漸好了起來,於是忙不迭地連連點頭。
“自然是好的,自然是好的。”
是以當日,婉婉便叫人打聽了姨母一家的住處,且提前叫人送了拜帖去,接著第二日一早,倆人便動了身。
陸家在京城,倆個時辰的馬車便到了地方。
陸澤與母親更是早早地便出門等候。
姐妹倆人一見,陸澤的母親登時便哭了出來。
此時,婉婉也已經知曉,倆人實則並非親姐妹,但從小感情深厚,相伴長大,可謂情比金堅。
見母親和姨母重逢,所言的種種,婉婉越瞧也越是欣慰與喜悅,她的的確確地感受到了母親的不同,她確實是想起了許多。
倆人在陸家一呆便是三天。
在那第三天的下午,更是喜訊傳來。她的父親蘇珩不日便會入京了!
婉婉在桃花莊,第一次得知父親入京的消息乃是魏昭假傳的,此時這消息是魏昭的部下親口向她所稟,卻是真真的,絕對假不了了!
她瞧望著母親,一想到父母重逢,亦是好似隔著生死後的重逢,激動的直流眼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