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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心裡似乎有一角塌陷了,不舍的情感如細細涓流,從心臟流向眼睛,變成濕潤的水霧。
專家:「林晨,你怎麼了?」
「眼睛裡進石頭了。」林晨揉了揉眼睛,「它怎麼這麼蠢啊,我長得和猴子根本不一樣,它怎麼會把我當成它的媽媽。」
專家也覺得這個現象很有趣,「我聽他們說一開始這隻猴子跟著你,是因為你的衣服上繡了一個很逼真的猴子形象。」
「嗯。」
「這隻小猴子的母親在它出生之後就死了,它沒有見過母親,它認識族群里的其他猴子,而你衣服上的猴子是它沒見過的,或許它認為那就是它外出打獵,至今從未歸來的媽媽。所以它將對母親的思念移情到你身上,在它心裡,你就是它的媽媽。」
專家猜測,「或許你還是它見過的唯一一個沒有對它大呼小叫,沒有趕走它,反而願意帶它回家的人類。你不是送它回家,你是和它一起回家。」
林晨沉默了一會兒,用力捏了一下鼻子,「蠢死了。」
一行人終於平安地和節目組碰頭。
而林晨從道觀出來後,阻攔節目組的猴子不知為何也散去了。
細密光影從樹冠里投下,安靜得仿佛從未出現過。
虞露露把攝像機交還給攝像師。
她和林晨坐進車裡,吳秀麗見兩人沒事,「太好了,你們平安回來了。林晨,你和猴子呆了一個晚上,它們沒有咬你吧。」
「沒有。」林晨有些悶悶不樂,掏出口袋裡的項鍊,「喏,這是你要的。」
虞露露接過,「謝了。」
「哼,你別謝我,我還記得你的帳。」林晨舉起雙手,撐開五指,「十頓,你欠我至少十頓飯!」
「好。」虞露露由著他加碼,她已經摸清林晨的行為模式了。順他的毛很簡單,「順著他」就行了。
林晨本應高興,卻不知怎麼提不起勁來,調低了座椅靠背,隨便拿起一頂帽子蓋在臉上,「我要睡一會兒,都別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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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好了,你們回來了。」林晨的跟鏡導演王曉然拉著林晨上下打量,看看他有沒有缺胳膊缺腿兒。
林晨懨懨的,要不是接下來還要錄節目,肯定會休息兩天。
「曉然,我那件衣服?」
「什麼衣服?」王曉然不解。
「就我那件,那件上面繡了只猴子的外套。」
「扔了,你不是說那件衣服被猴子碰過,而且繡線都開了,沒用了。」
林晨抓了抓凌亂的頭髮, 「扔到哪裡去了?」
「村口的垃圾回收點。」其實就是村人共用的垃圾堆。
都扔了,那就算了吧。
節目組分配給他們隊的顏色是黃色。
林晨草草梳洗,醫生檢查後確認他身上沒有傷口,也沒有感染病毒的跡象,就通知節目組林晨可以繼續錄製了。
三人在任務對象家集合,第一戶便是虞露露先前抽到的吳海家。
吳海是殘疾人,生活中多有不便。
吳響和另一個新嚮導吳飛整理出任務清單,交給隊長。
——三人隊伍需要隊長,吳秀麗和林晨都選了虞露露。
「就這些嗎?」虞露露看著占據不到半張紙的任務內容。
吳飛:「嗯,吳海這些年一直學著用腳代替手,他能用腳做飯打掃甚至是縫衣服。他說自己需要別人搭一把手,但是不需要同情。」
「他意志力好強啊,要是我遇到這種事,肯定覺得不如死了算了。」吳秀麗佩服地說。
吳飛嘆氣,「一開始他確實想過,是我們大家一起把他勸下來的。幸好那時候報紙上登了一件事,有一個和他一樣從小失去雙臂的女孩,靠著雙腳贏了殘運會金牌。他就想通了,人女孩兒都能做到,他一個大男人為什麼不能。」
吳海的任務清單都是一些他一個人無法做到,需要他人協助的事,比如清理閣樓,製作風乾臘肉。
沒有徐雲峰攪局,虞露露接下來的任務之旅輕鬆了很多。
第一天錄製結束,她將吳婆婆的項鍊還了回去。
吳婆婆感激涕零,沒有受到徐雲峰影響的她對虞露露態度大轉變,「謝謝你,我不知道怎麼感謝你,謝謝……」
「你要謝我啊,那以後就不要吃那些放很久的東西了。比如這盒禮餅,都發霉長白毛了,這種東西吃多了會得胃癌的。」
虞露露幫吳婆婆清理掉了發霉過期的食品。
吳婆婆非要感謝她,虞露露不好拒絕,便說:「那您把另一條項鍊給我吧。」
反正那是徐雲峰偽造的,吳婆婆留著也沒用。
——這大概是她滿屋子雜物里最沒價值的。
虞露露把假項鍊丟進空間,回到樹屋,在門口撞見了林晨。
韓海誠抹黑林晨,在「夜談」上說他做任務不認真,是為了逃避重活才故意送什么小猴子回家。
然而林晨很有擔當,黃隊的重活都被他和兩個嚮導包圓了。
「你怎麼沒去廣場?」虞露露以為他會去參加夜談。
當面奚落韓海誠,向鏡頭澄清謊言。
「我懶得看到那幾張臉,吳秀麗也沒去啊。我們一整隊都沒人去,聽曉然說,另一隊臉皮真夠厚,昨天發生了那樣的事還能裝作沒事人一樣接著瞎比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