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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枝從塑料筷子筒里,拿了雙一次性筷子,把筷子掰開,上下摩擦了三下,把會劃手的木屑弄掉,才遞給池雪。

  池雪沒接。

  秦枝問:「怎麼了?」

  池雪一幅洞悉模樣:「秦枝,我不傻,我現在終於知道你為什麼會來遺大了。」

  秦枝捏緊了筷子。

  「是因為王之娚對吧?」池雪替她說了出來。

  事到如今,秦枝沒什麼好隱瞞的,她點頭說是。

  秦枝是在去遺大藝考那天遇見王之娚的。

  看到她的那一瞬間,震驚、茫然、複雜……萬般滋味湧上心頭。

  當時考生都聚在門口等著進場,王之娚和朋友一直在聊天,秦枝聽到她說,她只考了遺大這一個學校,非進遺大不可。

  後來在填寫志願的那個時候,王之娚的話在秦枝腦海里不斷迴響。

  那一刻她才知道,過去的種種,她從沒放下過。

  所以她也到遺大來了。

  可誰知到了遺大,她才發現,王之娚之所以對遺大這麼執念,是因為遺大有李京州。

  再次見到李京州的那天很熱。

  一陣風吹過來,也並不感到涼快,空氣反而像水忽然被燒開了,泛起沸騰滾燙的熱浪。

  當時軍訓結束,大家都趕去食堂吃飯,秦枝熱得根本吃不下什麼,就先回宿舍了。

  誰知道剛走到籃球場,就看見王之娚拿著礦泉水,目不轉睛盯著球場裡一個人。

  她順著王之娚的目光,看到了李京州的臉。

  再次見到李京州的那一瞬間,是什麼感覺,秦枝記不清了。

  她只知道當晚她是失了眠的。

  後來,她又在學校里偶遇了李京州幾次,看到他身邊常出現一個女生,而那女生恰好是查寢的,秦枝刻意向同學打聽過她,得知她是李京州兄弟的女朋友,自己住樓上二人間。

  所以後來,秦枝也搬去了二人間。

  「那你靠近李京州,到底是為了報復王之娚,還是真的還對他念念不忘?」池雪警告,「如實說啊!」

  秦枝視線落在別處:「反正都是要追他。」

  「但是前後區別可大了!」

  秦枝怔了怔,無聲笑了一下:「我想上個廁所。」

  「……」

  池雪想說什麼,可秦枝已經起身出去了。

  -

  池雪最後那個問題把秦枝問住了。

  其實這個問題她也曾問過自己,最後也是有答案的,可這個答案是:不知道。

  秦枝胡亂抓了抓頭髮,把一頭亂緒拂亂。

  公廁就在這條街的路口,她往那邊望去,因為天色趨黑,許多店鋪門頭上的招牌燈已經亮起來了。

  「修腳按摩,住店20元一晚,二樓網吧……」紅的綠的字牌在暮色下發著光。

  秦枝往公廁那邊走,在想要不要等會再給池雪拍一組,不由打量起街道兩邊的門店。

  在市區生活慣了,常會忘記世界上還會有這種頹亂的角落,地上隨處可見菸頭,牆邊停靠著舊摩托,偶然和某個染著黃毛的男青年對視,就會讓人想起罪惡,但也僅限於小偷小摸。

  她這麼想著,走到了大排檔旁邊。

  這家店生意異常火熱,地上酒瓶子一堆,廚子炒菜時鍋底噌噌冒火,客人說話聲等同吆喝。

  這裡煙氣火氣都很重,可就是沒有煙火氣。

  秦枝加快了步子。

  忽然有一條手臂橫過來,攔住了她的道:「妹妹,自己一個人啊?」

  秦枝心一慌,頭皮發麻了。

  她朝攔住她的那男人看了一眼,這人大概二十多歲,留著光頭,胳膊上紋了個「仇」字。再看他身後的男青年,一半都光著膀子,身上紋著龍畫著虎,像極了黒社會。

  這還沒入夜,他們已經喝得七七八八。

  秦枝不知道,剛才她從飯館一出來他們就盯著她了。

  她強裝鎮定:「不是,我和我男朋友一起。」

  「男朋友?」有個人把酒瓶子往桌上一嗑,站了起來,「哥,我剛才明明見她和一個女的進的飯館。誒?好像那女的也是個漂亮妹子呢……」

  最後一句話說的意味深長,秦枝忍不住感到噁心。

  「我男朋友在等我,我先過去了。」

  秦枝知道不能和這幫人糾纏,說完話就要走。

  有人拽住了她的胳膊,把她往後一扯,她踉蹌了兩步,被人抱進懷裡:「美女,你怎麼走平地還能摔跤呢。」

  那個光頭死死抱著秦枝,髒手在她身上摩挲,像一條蚯蚓在她身上蠕動,秦枝渾身發麻,拼命掙扎,越是這樣那幫人就越是笑得猖狂。

  「龍哥英雄救美了!」

  「是不是得以身相許啊?」

  「……」

  一群流氓!

  秦枝想喊救命,但是又想到這群人能這麼放肆,肯定是在這一塊混熟了的,連大排檔老闆都事不關己高高掛起,如果她叫人沒用,反而把池雪招呼過來,可就麻煩了。

  她想了想,用了最大的力氣,抓住男人的胳膊,一口咬下去,一股咸腥的味道在口腔蔓延,她聽到光頭的一聲痛呼,接著她就被狠狠丟了出去。

  她趔趄了幾步,扶了路口停著的電動車一把,車子響起刺耳的警報聲,她顧不得站穩,踉蹌往前跑。

  頭皮一陣刺痛,她被人薅住頭髮拖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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