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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勇武!勇武!勇武!」

  入座殿內左側的勇武軍行軍總管及參軍(行軍參謀),站起身來激動叫喊,嗓門兒又粗又嘹亮,吵的文官們眉頭緊皺。

  而右側的衣錦軍和先鋒營只皺眉緘默,心想,他們還在操練水軍,等……得到的封賞一定比你們勇武軍更多。

  「吵死了,喊什麼喊。」張明忠訓斥一聲,話音卻淹沒在叫喊里,沒人聽的見。

  ……

  泉州。

  十駕馬車絡繹入城,泉州坊街瞬間空了不少,勇武軍以及化身巡守的郎將,紛紛湧向州府或縣府,整齊列陣,接受嘉賞——

  勇武金符。

  「金燦燦的,太好看了,比『狗牌』好看多了。」

  領到金符的郎將,美滋滋的將金符捧在手裡觀賞著,來回的對比狗牌和金符。

  狗牌就是兵籍的身份確認牌。

  「拿回家收起來,這頂咱倆月的奉錢呢。」

  「不收,我要掛腰上。」

  泉州刺史邱虎,特意回了趟西府,親自跟葉秋風當面聊了一會兒,他一肚子心事和壓力。

  此番從西府回到泉州,一回來就瞧見這些郎將,臉上得意洋洋的,個個腰上都掛著金燦燦的金符,他因心煩,狠狠翻了個白眼。

  「臭當兵的,窮嘚瑟。」

  馮可道離開泉州之前,留下了一份制誥——

  清源鎮「臣屬」周國,歲奉十萬兩金,糧五十萬石。

  問題是清源鎮就兩州,兩州平攤,泉州要五萬兩金,糧二十五萬石。

  泉州總共才八萬戶,其中七成是農戶,三成是林戶、工戶、商戶。

  平攤的話,每戶除了納賦六千多錢之外,還要交糧三石(310斤),這不是把百姓往絕路逼?逼成這樣,難怪那麼多逃戶往外逃。

  早前泉州仍在陳濟川治下時,光是地方收去的賦租,都將糧產颳了一大半走,還沒算其他名目,一年到頭、伺候十畝地本能種得百石(一萬升)糧食,然而納賦租後,頂多還能剩下四千升,留個一千升當口糧,其他的都賣掉,去湊這歲貢,更何況人又不光要吃米糧,還要吃鹽、穿衣、保暖之類。

  如今泉州已實際易主,可歲貢重壓仍在,外逃的百姓想回家鄉也不敢回來。

  司農寺每年兩次定額收糧,朝中能承擔糧課歲貢,免賦租三年之下,多遷些人來泉州,將荒田都拾騰起來。

  泉州的二百萬畝耕地,七成已荒置,遷移些農戶過來,戶均均田十畝,畝產五石。

  今年泉州只能再播種一季,若今年能遷移來五萬農戶,使泉州農戶達十萬,每戶由司農寺定額收糧三千升,使農戶從司農寺掙得三萬錢,再收走一萬錢去湊歲貢、以及承擔地方州府的運作開支、公侯們的食邑、州縣興建等等,這麼一划算,每升糧只賣了個六錢半?

  泉州農戶明顯比別的州的農戶不公平,如此一來,別的州的家戶就更不樂意來泉州了。

  思來想去,泉州這個快要掉海里去的地方,只能從汀州想辦法了——

  汀州接壤漢國,去汀州搶外來的逃戶去,時已立夏,正是秋苗播種時節,得趕緊把農戶問題解決了再說。

  ……

  杭州灣市舶司,這天放工,小丫頭到底是沒有去西府,而是跟阿爺、以及其他勞役一起,跟在先鋒營大軍身後,走城門烏泱泱的湧進崑山。

  入城後,崑山蕭條如秋風掃落葉,連個人影都瞧不見,就像一座空城,先鋒營入城後,步履並未停,而是繼續向北開拔,前往崑山北城門,然後暫時駐守在那裡。

  老頭領著小丫頭回了村里,自家的五畝地像被狗啃過似的,一片亂七八糟,能看出來是地方官吏收割不及,於是大肆破壞一通才撤離崑山。

  村里靜的就像沒有人,爺孫倆逐戶逐戶的試探著敲門,以及喚兩聲,告知外頭安全之類,屋裡頭也沒有任何動靜。

  許久之後,才瞧見有人戰戰兢兢的從屋子裡走出來,瞧見自家田被嚯嚯的亂七八糟,眼底都灰暗了。

  常熟縣位於蘇州最北邊,先鋒營五天後才能入主進城。

  此刻的常熟縣境內,一片雞飛狗跳,差吏們逐戶將門砸的砰砰響,實在敲不開門,才去砰砰下一戶,有的窗子都被拆了,探頭瞧一眼之後,有值錢的直接擄走,瞧見年輕力壯的躲在裡頭也直接擄走。

  八年前被葉秋風送回家鄉的杏兒,回鄉不久,就憑著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嫁人了,生了倆兒一女。

  嫁人後不久,邸下曾派郎將來找她,想著葉秋風的叮囑,千萬不要回宮,便躲著沒見來人,只知道邸下傳話召她進宮,猶豫後,終是沒回。

  沒想到四年後,常熟竟失守了,她從越國人,變成了吳國人,想回也回不了,生計艱難時,丈夫又被抓了壯丁,不得不變賣了邸下贈她的金鐲,日子清貧但不至於極端艱苦。

  眼看著極端的艱苦就在眼前,外頭那些地方官又在逐戶搜刮,這日子簡直喘不過氣來,家中的存糧日益見少。

  前不久有風聲傳進來,據說常熟要被越國收復了,不知此言是真是假,只能躲著、捱著,希望能捱過去、捱到那一天的到來。

  幾天後,外頭終於安靜下來後,杏兒壯著膽子打開家門,眼前只有一望無際的一片狼藉,地方官吏都消失了,周邊的村民似也都消失了般,連個人影都瞧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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