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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澍挑挑眉, 倒是個不俗的發現。

  他們到酒店時, 盧家人已經先到了。

  盧錚沒了父母, 但請了關係好的叔伯姑嫂來坐鎮,盧囿澤一家也在。

  十幾二十號人圍坐在直徑數十米的圓桌旁, 個個周正氣派。

  比起盧家浩浩蕩蕩一群人,張蘇瑾和張澍兩個人略顯單薄。

  張澍是第一次跟盧錚打照面,這位未來姐夫,長得有點輕浮。

  握手的時候,張澍暗暗使勁,很突然地掐了把虎口,毫無防備的人通常是要齜牙咧嘴的, 盧錚卻面不改色,還就著手勢還扯了一把,拉進距離,拍了拍張澍的肩背, 「這是阿澍啊,帥!」

  一副長輩兼弟兄的姿態,仿佛什麼都沒有發生。

  張澍鬆開手——這男的,有點東西。

  一群人都站起來寒暄。

  盧囿澤坐在位置上,平靜地感受這其樂融融的氣氛。

  他的目光落在張澍身上。

  比起他們盧家個個盛裝,張澍未免太隨意了些。

  但不得不承認,在金貴雅致的包廂里,張澍並不輸場面。

  不記得班裡誰說過,張澍是,看起來很貴。天生帶著一種懶散勁,什麼都不在乎的樣,像是什麼都有。

  如果不了解他的家境,許多人剛見他,會覺得是富貴家庭里出來的。

  他們姐弟,都是如此。明明身後空蕩蕩,迎面走來,像帶了千軍萬馬。

  就像眼下,張澍應該是沒來過這樣的場所

  的,但他目不斜視,並不觀望,一點小動作小眼神都沒有,跟走進教室沒什麼兩樣。

  ——看滿身富貴懶覺察。

  「表哥,你同學,這麼帥啊!」

  身邊表妹同他低語,盧囿澤面無表情道:「嗯,他是校草。」

  「哇,那你呢?」

  「我?」盧囿澤忽然笑了笑,自嘲地說:「他們說我是太子。」

  「哈哈哈,也對誒!」

  盧囿澤睨了沒心沒肺的表妹一眼,「那如果是你,你選校草還是太子?」

  「你是太子的話,我不是公主嗎,那我當然選校草了。」

  哦,是嗎。

  也許吧,從古至今,公主對太子都沒什麼興趣,喜歡的不是窮書生,就是小侍衛,從話本到偶像劇,都是如此。

  盧家的飯局規矩頗多,盧錚給雙方都做了介紹,再由長輩帶三杯酒,祝酒詞一番比一番冗長。資本家的漂亮話下,聽不出究竟是真情實感還是應付場面,總之氣氛始終熱烈而融洽。

  張澍說不上厭煩,也稱不上喜歡。

  這是姐姐未來的家庭,他不求融入,但表尊重。

  「那,錚子,你們是打算先訂婚還是怎麼?」主位上的長輩發話。

  盧錚摟著張蘇瑾肩膀,桌太大,全靠喊:「怎麼都成,越快越好!」

  張澍是頭一次見他姐神色羞赧。

  盧錚最後說:「先領證,等阿澍和囿仔高考結束,我們再辦婚禮!」

  囿、仔?

  幼崽?

  張澍差點沒一口酒噴桌上。

  「盧!錚!你再這麼叫我?」盧囿澤怒了。

  席上笑成一團。

  「囿澤,沒大沒小,不許這樣叫你小叔,」盧囿澤的父親盧琮笑呵呵舉起酒杯,「你決定的事,誰能說什麼,那就先祝賀你了,其它要準備的,都交給你嫂子!」

  一群人聊著婚俗。

  再富貴的家庭,聊到最後,無非兒女事。

  學習成績是免不去的話題。

  「阿澍可是附中的狀元!」盧錚誇讚道。

  這一夸,尷尬了,同班同學盧囿澤該怎麼自處?

  張蘇瑾捏了捏盧錚大腿。

  「喲,這麼厲害,我看小瑾你們家基因是了不得的!」

  「一表人才啊,弟弟以後要不要來集團里工作?」

  「你這人力管得,職業病了?從高中生開始物色?」

  「哈哈哈……」

  「囿澤不也要出國念商學院了?」

  盧囿澤的母親道:「是啊,要去賓夕法尼亞大學。」

  「這也很厲害嘛,以後再考研,考你小叔的學校!」

  「咱家真是人才濟濟啊……」

  「可不是……」

  敘話半晌,又是一輪觥籌交錯,張澍跟張蘇瑾說了聲,揀了個空檔去上洗手間。

  從洗手間出來,就看到中庭坐著個人——盧囿澤。

  意料之外,但也並不算多驚訝。

  張澍剛進包廂那會兒,盧囿澤就已經是這副有話要聊的模樣了。

  不得不說,資本家的錢屬實沒地花。

  這酒店,包廂裡邊有洗手間不奇怪,中間還隔著一高高的中庭,種著一顆不見天日的樹,就挺離譜。

  樹下擺著造型奇特的沙發,倒也不算什麼新鮮見聞了。

  張澍在心裡吐槽,但也並不多麼關心。

  他走過去,在S型沙發另一邊坐下。

  如此,他與盧囿澤各自占據一個凹處,像各自占領一個港灣,互不干擾,但只要扭頭對視,就還在一條直線上。

  哦,這是藝術。

  「你覺得,你姐會幸福嗎?」盧囿澤率先開口了。

  張澍眉毛倏然緊蹙,扭頭看過去,眼裡是犀利的刀鋒。

  盧囿澤也轉過頭來,「我覺得應該會。」

  張澍緊繃的神情才稍稍放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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