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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墨守城,葉新荷,徐福……還有大秦那麼多王侯。

  然而這些人現在都已經不在了。

  還留在他身邊的,只有已經被他化為死物傀儡的黃真衛。

  最後無比清晰出現在他腦海之中的,是鄭袖的面容。

  伴隨著噬骨的寒冷,這名在這十幾年來被天下公認為最強修行者和最強大的帝王的存在,心中開始升騰起無盡的悔意。

  這一切的意外,似乎都源自於鄭袖。

  當他和鄭袖漸行漸遠,一切便似乎不斷的失去掌控。

  突然他的身體劇烈的顫抖起來。

  一種難以用言語形容的痛苦,充斥他的肉體和心境之中。

  他開始覺得自己最早對王驚夢的恨意,就來自於對王驚夢的嫉妒。

  他嫉妒王驚夢的修為和力量,更嫉妒似乎帶著天下所有的光彩,從膠東郡而來的鄭袖成了王驚夢的女子。

  但最終他不是獲勝了麼?

  他不是讓王驚夢飛蛾撲火,戰死在了長陵,然後成功的擁有了帝位,讓鄭袖成為了皇后麼?

  冒著天下的罵名,苦爭得來的東西,不是應該珍惜,怎麼最後會變成了這樣呢?

  沒有人能夠回答他的這個問題。

  這座黑色的寢宮附近數百丈的區域裡,也根本沒有第二個活人。

  他是一個真正的寡人。

  ……

  長陵,梧桐落。

  一輛馬車緩緩的在巷口停下。

  這輛馬車很尋常,但不知為何,卻似乎有一種奇特的氣質,引起了一名軍監處修行者的注意。

  當夜策冷和陳監首相繼離開長陵,監天司和神都監已然消失,承擔以往監天司和神都監職責的,便變成了兵馬司軍監處。

  只是當黃真衛都消失在長陵,連角樓衛軍都名存實亡之後,軍監處的這些官員,也絲毫不可能有當年的監天司和神都監的作為。

  當看清從馬車上走下的兩人,這名軍監處的官員下意識的揉了揉眼睛,以為自己產生了錯覺,但在下一刻,他的全身卻瞬間僵硬起來,衣袖中的一柄飛劍,卻是急劇的震鳴起來。

  「不要動,我不想殺人,我不是來殺人的。」

  丁寧平靜的看著這名年輕的官員,搖了搖頭,「想想你的家人。」

  這名官員沒有動。

  他的衣衫卻是漸漸被冷汗浸透,腦海之中只有一個念頭,「他怎麼能就這樣光明正大的出現在長陵?」

  「你要明白一點,從很多年前開始,守護長陵的不是你們,而是我們。」丁寧看著這名年輕的官員,看穿了他的心中所想,「對於你而言,長陵是可以用生命守護的家園,但對於我們而言,更是如此。所以不要覺得這長陵是你們的,或是元武的。」

  「我只是來見些人,談些事情,不是來殺人的。」丁寧看著這名終於不再身體僵硬的年輕官員,重複了這一句,然後又輕聲的補了一句,「不過既然你看到了我,便順便幫我傳道劍首令,從今日開始,元武可以隨時邀戰我,只要是公平條件下的決鬥。」

  這名年輕的官員身體劇烈的一震,腦海一片空白還未來得及反應,一片冰冷的劍片已經落在了他的掌心。

  第兩百二十一章 指鹿

  這名年輕的官員在手持著這片天下無人不曉的劍首令走出梧桐落時,渾身一直在發麻。

  但是他腦海里所想最多的,卻不是今日的丁寧,昔日的王驚夢的修為與回歸長陵的目的,而是丁寧對他說的幾句話。

  他停下腳步來看著已經有了城牆的長陵。

  巨大的城牆陰影如烏雲遮蓋著靠近城牆下的屋舍。

  不知道為何,和以前沒有城牆,完全敞開的長陵相比,他突然覺得看得不舒服,不習慣。

  關起門來,這長陵算是誰的?

  在當年那些巴山劍場的人心目中,這長陵本來就不是某一個人獨占,而是所有長陵人的。

  這名年輕官員有些明白了,他微苦的笑了笑,握緊了手中的劍首令,大步的朝著兵馬司的官邸方向走去。

  這名年輕官員對丁寧的出現沒有任何的隱瞞,包括遇見丁寧的每一句話,都交待得極為清楚。

  這名年輕官員交待得極為心安。

  在他看來,接下來丁寧的安危,便與他無關。

  然而他卻未注意到場的數位兵馬司高階官員的臉色。

  這些高階官員的反應也並不激烈。

  其中官階最高的一名副司首的思緒甚至並不在眼前的這片劍首令上。

  這名年輕官員不可能知道,平日裡他怎麼都不可能見到的這位地位比他高出太多的權貴,此時在心中所想的卻是驪山下的那片皇宮。

  這名副司首此時想著的卻是,這片劍首令和丁寧堂而皇之回到長陵,在街巷中穿行的消息,能否傳遞到那片皇宮裡元武皇帝的手中。

  從元武皇帝和皇后鄭袖決裂那一戰開始,他們就沒有任何一人能夠見到元武。

  然而乘載著趙高的那輛馬車,往返於長陵和那片皇宮卻更加頻繁。

  在這段時間裡,元武皇帝不止一次表現出對趙高的絕對信任,甚至有昔日數名元武身邊的影衛開始保護趙高的安全。

  若是皇宮裡的皇子們能夠表達不同意見,他們這些官員尚且還有一爭之力。

  然而扶蘇早就被幽禁深宮,無法參與政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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