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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八卦人無處不在,蘇見青微笑著搖頭。

  「太般配了,不在一起真可惜。」

  般配也是一個美好的詞彙,但並不有用。

  護士離開後,祁正寒再次進來。蘇見青已經重新躺下,她側著身子衝著里側的牆,心不在焉看著牆上點點花紋。聽見他靠近的腳步聲,被子被掀起帶起一股風,他臥在床上。暖烘烘的被窩顯得擁擠,而他分明沒有貼近過來。

  祁正寒說只是躺一躺,確實也沒做別的。好像的確是站累了放鬆一會兒他的腰板,他們之間間隔一段距離,約有兩拳。蘇見青微微翻身就能碰到他,於是她沒有動。加重了呼吸,企圖吸收他身上的苦澀氣味。

  「我剛剛問了護士,人家說我沒有胡亂叫你。」蘇見青背對著他,聲音悶悶傳來,「你就那麼會給自己加戲呢。」

  「哪個護士?」祁正寒被氣笑,「再抓過來問問,怎麼睜眼說瞎話?」

  她微微笑著,譴責他:「你好兇啊,別把別人嚇著。」

  他偏過頭看著她耳後雪白。輕笑一下,沒再說什麼。

  又這樣各自沉默躺了很久,祁正寒再次開口:「爸爸走的時候怎麼過來的?」

  沒有人問過她這樣的問題,忽然就被觸及靈魂深處的傷痛,隱隱鈍痛,潛意識替她做出回答:「感覺天都塌了。」

  她向他露出柔軟肚皮,蘇見青閉上眼,調整了一下呼吸。

  祁正寒一樣沉默,言語的撫慰是沒有意義的。他只是後悔那時沒去到她身邊給她一個擁抱。也許她會執著將他推開,但她一定是需要的。

  良久,他淡淡「嗯」了一聲,沒再問下去。

  媽媽打來電話,問手術情況。蘇見青簡單應了幾句「挺好的」、「很順利」,「兩三天就能出院了」。

  祁正寒抱著後腦勺,倚在床頭,靜謐聽著她溫吞軟糯的說話聲音。

  很不巧,他也在這時接到一通電話,蘇見青聞聲迅速轉過身來,捂住他的嘴巴,謹防他出聲。他苦澀笑著,只好將電話掛斷。然後將她捂著自己的手往下掰了掰,差點不能呼吸。

  蘇見青望著他近在咫尺的深情眼,她一時恍惚地忘了接話,等那頭的媽媽喂喂好幾聲,她才磕巴說了句:「對,你放心。」

  她漸漸斂眸,放下擺在他頰上的手。而落下一瞬又被祁正寒攥住。

  燈火可親的寂靜夜裡,近得只差一步就能相互依偎,而蘇見青還是選擇冷靜地掙開他的手。他不再去逼迫。

  蘇見青躺平了,祁正寒瞥她一眼:「等身體恢復一些,帶你去打球。」

  她淡淡接茬:「又打什麼球。」

  「桌球會嗎?」

  「還沒學會,你教的水平太爛了。」

  他想了想:「找個世界冠軍教你怎麼樣?」

  她驚訝道:「開什麼玩笑,人家不用訓練嗎?」

  祁正寒淺笑一聲,懶散說:「我能影響人打比賽?找個退役的。」

  蘇見青覺得不可思議:「你是認真的嗎?祁正寒。」

  他揚一下眉:「不然呢。」

  她盯著他看了許久,無奈笑了:「我說你什麼好啊。」

  他認真問:「怎麼,不是嫌我教學水平差?」

  「然後?你想把我培養成下一個世界冠軍?」

  祁正寒頓時失笑,意識到自己的死板。

  許久,她開口聲音淡淡的,讓人聽不太真切,勉強拼湊出來,是這四個字:「你陪我打。」

  祁正寒牽著嘴角,滿意點頭:「行。」

  蘇見青打了個哈欠,假意說:「不早了,你快去找個地方過夜吧。」

  他瞄她一眼,譏誚道:「你要趕我走?」

  「難不成你要在這裡留宿嗎?」

  祁正寒二話沒說就坐起來,「這麼無情。那走了。」

  一瞬間,毛衣下擺被揪住。久久沉默過去,她才開口說了句:「不要走。」非常非常輕的一聲,讓他聽得耳朵都發癢。

  祁正寒躬下身去,唇快要貼上她的耳畔,戲謔一笑:「你說什麼?」

  蘇見青不看他,再度開口:「賞你睡小床。」

  他勾起唇角:「遵命。」

  隔著一道床簾,兩人就這樣過了一夜。

  蘇見青不是沒有住過院,爸爸生病那一陣子,她也是這樣聞著消毒水氣味過來的,那時日子都不是按天計算的,恨不得按分鐘,按秒鐘,將流速壓低,不想要入睡,想付出多一點陪伴。她躺在床上呆滯望著天花板,胡亂思索許多沮喪的事,醫院真是個讓人覺得陰沉的地方。半晌她沒聽見祁正寒吱聲,於是在這漫長沉默之中,蘇見青很快睡著。

  半夢半醒,不知過了多久,她睜開眼,床頭的燈還亮著,病房依舊靜謐,她突然隱隱不安,想掀一下帘子看看祁正寒還在不在,然而窗簾太遠。她伸手夠了半天都沒有碰到。

  於是翕動一下嘴唇,吐出三個字:「你在嗎?」

  她的聲音不輕不重,生怕將他吵醒,又生怕他聽不清。

  但無人應聲。

  「正寒。」

  那一邊依舊沉默。

  蘇見青提高了些聲音:「祁正寒?」她有些急了。

  她強烈的找尋他的意志力抵抗住身體的虛弱,蘇見青艱難地撐著身子坐起來,去掀那道帘子,那張床上果然沒有人。

  她焦急下床,出去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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