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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千多年,不是三天,也不是三個月。
這樣的事情實在太多了。
太多了。
謝殞安靜,沒有生機地坐在那裡,像一尊虛假的幻像。
夜明神珠的光暈明明滅滅照耀在他臉上,芙嫣笑夠了,抹去眼角水光,一步步走過來。
她在他身邊站定,彎下腰來,很近地與他平視。
但他並未看她,對她的呼喚置若罔聞。
“我在叫你。”
她粗魯地捏住他的下巴,他脖頸上還有她剛才留下的紅痕,現在下巴也被掐紅了。
“看著我。”她陰鬱地說。
謝殞視線移動,落在她身上:“你還想做什麼。”
他深眸冷淡,滿目薄涼,像要用這樣的冷漠刺傷她,讓她疼了就離開去舔傷口,如以前那般。
但這次失敗了。
因為她已經不會痛了。
走到今天這步,不管他做什麼,她都不會再感覺到痛了。
“別急啊。”她笑得意味深長,“急什麼?你的喜事還有三天才到呢,這三天足夠我做很多事,我們才剛剛開始。”
她還不知道謝殞回來之前將定婚之禮延後的事,只當他三天後就要與別人定婚。
“現在。”
她捏著他的下巴抬起,他被迫仰頭,充滿神性的臉上漠然無欲。
無欲很好。
她就要破碎神的無欲無求。
“親我。”
她啞著嗓子,義無返顧地吻下。
第16章
無垢帝君在六界眼裡是再神聖明淨不過的人。
他就像清澈見底、無一絲髒污的水,清清冷冷地流淌著,溫潤和緩,不帶一絲慾念。
這樣的存在,很難想像他會與誰行男女之事。
單單是親吻,想像一下是他那張臉去做,都覺得難以置信,心生羞愧。
這樣的一個人,不該對他心生褻瀆的。
芙嫣以前總將分寸拿捏得很好,哪怕是觸碰他的衣角都小心翼翼,思索再三。
她總怕驚動他,怕褻瀆了他,在一切變故發生之前,她所思所想不過是能這樣永遠陪伴他左右就好。
他不需要回應,甚至可以不理她,她自己一個人的感情就足以支持她走到生命終結。
她是一定會隕落在他前面的,畢竟天帝都換了數屆,他都好好存在著。
等她隕落之後,他自然就有清淨日子過了,她的生命比不得他漫長,或許只是他其中短暫的一部分,應該不會給他造成很大困擾。
最初他只當她是晚輩,對她和藹慈悲,她完全可以借著晚輩的身份得到他的溫柔,但她就是不希望他將她當孩子看。
她要他把她當做女人。
哪怕得不到,哪怕被一次次拒絕冷待,她也不要自己喜歡的人把她當成孩子。
是從什麼時候起,她再也不去掌握這個分寸了呢?
大約是從蒼靈淵回來,冥火珠被她親手摧毀的時候。
她看見他和別的女子站在一起,用那種她夢寐以求的模樣與那人相對而立。
芙嫣當時什麼都沒說,轉身便走了。
她還記得自己是少帝,是女君,不能失態,尤其是在一重天那等小仙面前。
可其實每次想起來,她的心都還是像被切割成幾片一樣,呼吸都難。
她這樣難過,憑什麼謝殞就能安然?
所以她不再顧忌那麼多,想做什麼就去做,一如此刻。
“我讓你親我。”她聲線壓低,有些啞意,“帝君聾了嗎?”
她彎下腰,逼近他的臉,謝殞大約被觸及了底線,不顧身體地突破極限,麻痹稍稍褪去,身子勉強可以動了,卻也因這般強行而為悶哼一聲,轉開頭去,嘴角滲出血來。
自芙嫣認識謝殞,他便沒什麼看上去很健康的時候。
他總是蒼白瘦削,唯有那雙唇緋紅濃烈,綻放如櫻,此刻有了血的點綴,更紅得病態而詭異。
“你就,這麼討厭我嗎。”
芙嫣手僵在半空,看著他即便損害自身也要遠離她,丹鳳眼底暗潮洶湧。
“可惜這樣沒用。”
她聲音里有些鼻音,謝殞聽著,手動了一下,抹去嘴角的血跡,閉著眼道:“走吧。”
他聲音很輕,氣息有些弱,語調聽上去其實沒有那麼冷,甚至可以說是溫和的。
但芙嫣現在根本懶得管他的語調是什麼。
“你怎麼還沒死心。”她嘲弄道,“你不過是能動了,又無法動用靈力,至少短時間內還不能,你憑什麼認為我就會放棄?”
她繞到他面前,他不得不睜眼看她。
“你是不是覺得,你都這樣拒絕我了,我但凡有點羞恥心,就該趕緊滾?”芙嫣輕笑一聲,“那可就大錯特錯了,我過去被你拒絕的次數太多,在你面前,我早就習慣不要任何自尊了。”
謝殞手抬起,想去碰她。
芙嫣看著,冷笑:“我都說了你無法動用靈力,你還不信邪地想對我出手嗎?”
謝殞沒說話,手已落在她手腕,將她稍稍推開一些,然後劇烈地咳嗽起來。
他捂住了唇,指縫裡有血滲出來,她剛才若還站在那裡,怕是要被濺一身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