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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說待得四十九日後太后靈柩移至春暉殿偏殿安置,景晟方將太后遺詔頒布,詔中先有勿以宮人相殉之語,又道是「我之本宗,幸緣姻戚,既非德舉,又無長才,但以外戚奉朝請,則為幸矣。」 此詔即出,朝野自是無不稱賢。景晟又親自召見謝顯榮謝懷德弟兄,使他們自家上表辭官,事已至此,謝顯榮謝懷德二人便是再戀棧權位也不得不從。

  說來,謝逢春驀然聽著自家女兒這般無情,將自家哥哥子侄前程親手斷絕,又氣又急又恨。可太后與皇帝兩個自是他不敢氣恨怨怪的,而兩個兒子也是苦主,更怪不著。細想了回,倒是得著了主意,只以為自家落得這個下場,全是太后想起了兒時辛苦,兼佩瓊又叫馬氏欺負了多年,是以懷恨,故而要斷了他們家的富貴。

  謝逢春越想越是有理:太后小時在甘露庵住著,雖四季都有衣裳銀兩送去,可那些尼姑們哪個是好的!一個個佛口蛇心地,還不知叫太后吃著多少苦楚哩,都都是馬氏不慈的緣故!她若是是個慈母,早早將太后接回來,太后固能少吃辛苦,更能與家人親熱些!

  還有孟氏,便是有些驕傲性子,也不曾覬覦她的正室位置哩,不過挑些吃穿又能如何,馬氏這個賤人偏是容不下,活生生地將人逼走了,連個下落也無有,又怎麼能怪太后心上憤怒怨恨,不降罪已是有情的了!

  謝逢春越想越是覺著有理,直將一口毒氣都呵在了馬氏身上,顧不得自家已是六十出頭的人了,腳下生風地趕到了馬氏居處要尋馬氏算帳。

  不想馬氏也收著了消息,正怨怪「玉娘」無情無義,自家死了就死了,還要害兩個哥哥,正在房中哭,她心中雖怨恨,到底還不敢咒罵太后,便將孟姨娘的名字咬來嚼去的咒罵,叫謝逢春聽個正著,謝逢春正是氣惱的時候,聽著這番話,自燃燒火上澆油一般,揮開迎上來的丫鬟們,直衝進內室。

  馬氏正盤膝坐在羅漢床上哭,驀然聽著有人闖入,不免抬頭要看,不想這一抬頭,還不及看清來人,臉上已著了一掌,用力之大,直將她打得向後仰倒,又聽來人罵道:「我把你這個不賢嫉妒的賊婆娘!早知你要拖累我一家子前程,我就該早早休了你!」而後不待馬氏起身,一拳一拳地馬氏身上砸去。

  馬氏雖全未瞧清來的是哪個,可能說這話的除著謝逢春還有哪個?自然又是委屈又是憤怒,把一個胳膊擋了頭臉,一面要掙扎著起身,不想她已是將七十的人了,又養得身體肥胖,一時間哪裡爬得起來,偏房內服侍的丫鬟們瞧著謝逢春目眥欲裂的模樣,更是嚇得手腳發軟,都不敢往前。

  馬氏本就心中氣苦憤怒,再叫謝逢春這不分青紅皂白的一頓兒發泄,頓時也撒起潑來,竟是叫她自家掙紮起身,就往謝逢春身上撞去,口中罵道:「賊砍頭的老不死!你今兒要殺不死我,就是小老婆養的!」

  謝逢春叫她這一場罵,更是火上澆油,一眼瞥見羅漢榻旁的几上一隻正吐著香菸的泥金香爐,抓起就往馬氏身上砸去,也實是不巧,馬氏這個把頭低下來往謝逢春身上撞,偏謝逢春又是含怒出手,兩下里這一湊,馬氏頓時頭破血流。一下從羅漢榻上栽倒在地,掙扎得幾下便不動了。

  這一下變起俄頃,莫說是謝逢春嚇得呆了,馬氏房中的丫鬟們也嚇得四散奔逃,口不擇言,更有糊塗些兒的連聲嚷著國公爺將夫人打死了,將整個承恩公府都炸了起來。

  且別說馬氏身有誥命,又是太后之母,她的喪禮是由禮部主持,便只說承恩公身是國公,府中備有長史在,馬氏死得蹊蹺也是瞞不下的,是以此案就由有司報在了景晟面前。

  景晟聽聞謝逢春竟是毆殺髮妻,他本就不喜謝氏一門,看著謝逢春帶累母后失了顏面,自然大怒,當時下旨以太后將將故去,不忍誅殺其父,且念其年邁,又身在八議,故而免死,謝逢春奪爵,貶為庶人,連著謝顯榮的世子位也一併奪了。朝野聽聞景晟處置,倒也無人不服。

  既然謝逢春不再是承恩公,先帝所賜的承恩公府自然住不得,依律由朝廷收回。又說謝逢春由一屆商戶因「女」得貴,一躍而為公爵,可說富貴已極,不想不過十數年又回了原樣,從前那一場富貴,回頭再看,竟如一場夢一般,因此就有戲班將謝家故事編了出戲來,喚做《一夢空》。

  第419章 番外二 景琰的番外

  太初帝景晟真正在朝中立住威信,使得文武百官們生出警惕敬懼之心, 恰是從他將自家外家奪爵起。

  雖太后有遺詔道是謝氏一族無才無德不能在朝執掌權柄, 只能榮養,到底還有保全父兄富貴的意思。不想到了景晟手上, 卻是十分狠絕,以謝逢春失手砸死其妻馬氏為由,徑直奪了爵, 將謝氏一門驅回原籍,這般鐵面,直叫滿朝大臣將他側目看待,議論紛紛。

  有說景晟反面無情, 對不住太后生養之恩的;也有道景晟這是公而廢私, 雖年紀少小,卻是個有道之君。可憑是哪類人看著景晟待自家外家都能這般無情都收起了馬虎,不敢輕忽,唯恐有錯漏叫小皇帝抓著, 將幾十年的辛苦都付諸了流水。便是起先有借皇帝年少意圖犯邊的番邦,看著景晟竟是這樣人物,倒也不敢輕舉妄動, 是以不過兩三年,景晟就將皇位坐穩了, 便是積年的老臣也不敢拿著模稜兩可的話來糊弄景晟, 大殷朝的太初盛世也初見端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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