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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景晟這些日子越想心上越是害怕,抬頭看了眼阿嫮,口角竟是露了些笑容來:「娘,兒子問您幾句話,您可別惱。」阿嫮叫景晟這句問得一怔,轉而道:「你先喝了這湯,一會子涼了。」景晟垂目瞧了眼見是盞清雞湯,便端起碗來喝了兩口也就放下:「娘,父皇待您可好?」

  阿嫮哪裡料著景晟問的是這句,不由得失了神。乾元帝待她好麼?這世上除著爹爹,再無人待她如趙熙這般想著她哩,吃了不曾、吃了甚、穿了甚、冷了還是熱了、她皺一個眉,他也要哄幾句哩;她哭幾聲,他就肯退讓幾步。李氏還在時,更是身心眼耳都在她身上,唯恐李氏給她吃著委屈。若不是他本就有心除了李氏好立她為後,李源哪有這樣就能扳倒。

  不,不,乾元帝哪裡待她好了!不過是將她當做了阿嫮的替身罷了,還多疑呢,因著李源一封摺子,就冷了她許久,連著她有了身孕也不知來問一聲寒溫,那個孩子都不知是男是女哩;吃著藥略感異常,就將椒房殿小廚房裡的存藥統統搜了去查驗,這也是待她好?他一點子也不信她哩!真要待她好,在李演武說出李源那老匹夫當年陷害爹爹時,就該替爹爹洗冤的呀。乾元帝他做的甚?只做不知道哩!

  阿嫮想在這裡,臉上就沉了下去,將手上筷子往桌上一拍:「這也是你做兒子該問的話嗎?」景晟側頭瞧著阿嫮,眼中光亮一閃而過:「娘,是兒子問錯了,您別惱。」阿嫮聽著這句,臉上才收了怒色,又婉轉勸道:「我聽著內侍道,你還未有決斷哩,我雖不問朝政,可你這樣也不是個事兒,早些兒將嚴勖的事了了,你也好將心思都放在政務上。」

  景晟聽著阿嫮這幾句,竟是失笑:「娘哩,查嚴勖案也是您要的呀。兒子當時遲疑,您還哭與兒子瞧哩。」阿嫮臉上原是帶些微笑,叫景晟這話一說,頓時收了笑容:「聖上如今是怨我了?」景晟垂眼道:「兒子不敢。只是兒子也只能做這些了,娘要再不喜歡兒子也無法可想了。」

  阿嫮叫景晟這話說得心上十分不安,臉上勉強笑道:「這是什麼話,我竟不懂哩。」景晟轉笑道:「無事哩,不過兒子想了些替嚴勖辯白的法子來,恐怕差強人意,不想娘您不喜歡。爹爹在世時常與兒子說,不許叫您不喜歡哩。」阿嫮聽著景晟這話,臉上再掛不住笑,側過臉去落下兩滴淚來。

  景晟在椒房殿用了膳,又同往常一般關懷了番阿嫮的起居,這才擺駕回他的溫室殿。他這些日子來也未閒著,將嚴勖的生平履歷,案卷等等都親自查看了一回,說不得對嚴勖其人另眼相看。

  說來嚴勖實是允文允武,進士出身,入得庶吉士、做得親民官兒,素有政聲,外放西川巡撫時為平定西南亂事,坐鎮川中調度糧草軍備,其軍事才能初露端倪,因此受當時的皇三子劉茁青眼,率加提拔。嚴勖雖是不能親上戰陣,卻也能領兵,說得上一句運籌帷幄。

  而文武素來相輕,一樣的品秩,武官總要矮文臣一頭,武官們都是拿命在疆場上搏來的前程,卻要受只會得紙上談兵的書生們輕視,不服氣也是有的,是以出了個文臣出身,用兵老辣的嚴勖大將軍,又肯回護將士們,輕易不叫他們受人輕視,自然叫麾下格外服氣,打仗時可說是人人用命,個個爭先,這才有了嚴勖幾乎不敗的輝煌戰績。只是嚴勖為人頗有些兒居功自傲,自家雖是文臣出身卻輕視文臣,輕易就受他們跪接,受人指摘在所難免。

  因著嚴勖戰功雖多,殺戮也多哩,旁的不說,只道那湘西的土匪到了他的手上,若是頭一回降的也就罷了,若有反覆過的,一概不留,且連家中十六歲以上的男丁也不放過哩,是以湘西鄉民固然有念他好處的,可將他的名字在口中嚼著切齒痛恨的也不少哩。

  是以景晟倒是有了個主意,只稱稱嚴勖當年屢立戰功,有許多仇家,譬如湘西山匪的餘孽,亦或是高麗人,當年叫嚴勖剿滅,懷恨在心,是以設計害他報仇,收買了張三昂來誣告嚴勖,而後又將張三昂全家滅了口,不想蒼天有眼,竟是逃出張大郎一個活口來。因著嚴勖舊部為他鳴冤,朝廷使欽差複查,張大郎一面自愧父親造孽,害人全家性命;又因滅門之事深覺天理昭彰,報應不爽,是以出首將實情說出。

  這番計較在景晟心頭盤桓了數日,今日見過阿嫮之後終於拿定了主意,可是討如何施為,還是要與人仔細商議一回。只是這樣詭譎計謀哪裡是能與外臣商議得的,連景淳也不能全信,唯有景寧,素來溫良恭謙讓,尤其是事母極孝,再不肯叫母后失望的,倒能倚重。

  景寧聽聞景晟急召,忙換了朝服就要出門,顧鵲趕來相送,又道:「妾想著聖上召王爺多半是為著嚴勖一案,一面是母后,一面是聖上,倒叫您為難了。」景寧倒是不在心上,只笑說:「聖上即肯查問,自然不肯使母后失望的。」又安慰地拍了拍顧鵲的手。

  顧鵲與景寧素來相敬如賓,你敬我讓的,客氣是有,可也太客氣了些,卻是象「賓主」多些,不大象夫婦哩,這時叫景寧拍了手,臉上不由一紅,還不待她說甚,景寧已抬腳走了出去。

  第414章 洗冤

  景寧奉召進宮,先與景晟行了君臣大禮,而後弟兄們分上下坐了,景晟揮退服侍眾人並左右二史官,方將自家計謀與景寧交代了,又道是:「五哥,你瞧著可有什麼紕漏嗎?」 依著景晟盤算,指向高麗人,倒是好說,左右高麗那番邦屬國素來不老實,便是景晟才登基時也不安分,屢屢派兵擾邊,若不是駐遼東的大將王翀禦敵有方,叫他們吃著幾場敗仗,只怕就是一場戰事,說是他們,也能叫人信服,便是不服,也不敢說哩,不怕擔上裡通外國的嫌疑嗎?更有一樁,四十年前的高麗國王還姓著金,而十五年前國相李雲龍毒死了當時的幼王金泰和,自立為王,如今的高麗可姓著李,金氏王朝做的事算不到李氏王朝頭上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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