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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由心中一暖,走路都帶著輕快的風。
「歲歲,身子可大好了?」
一見面,虞夫人顧不得落座,只擔憂地看著女兒,「聽聞你生病了,阿娘心裡真是難受。」
「只是小小風寒,已經好啦。」
虞靈犀扶著虞夫人坐下,又問一旁颯爽的戎服女將道,「阿姐,阿爹和兄長怎麼沒來?」
虞辛夷道:「近來軍務繁忙,阿爹和虞煥臣軍營朝堂兩邊跑,忙得腳不沾地。」
往年春夏軍務並不多,虞靈犀敏感道:「是發生什麼事了嗎?」
「北境燕人崛起,正是需要糧草擴充的時候,趁著大衛新喪無主,屢次南犯。朝中主戰和主和兩派已是吵翻天,就看靜王如何發令,虞家軍自然要做好上前線應戰的準備。」
說到此,虞辛夷有些奇怪,「歲歲在靜王府,竟不知道這事?」
隨即她點點頭,自顧自道:「也對,你這些時日都在病中。」
虞靈犀知道這場戰役。
前世寧殷成為攝政王,扶植周歲的小皇子登基。燕人欺負衛朝大權旁落,國主又是個斷奶的稚童,故而屢次進犯,寧殷不顧主和派的反對極力應戰。
那時虞家軍已不復存在,朝中武將匱乏,此戰打了整整兩年,幾乎耗空了財力人力。
戰役雖勝,卻也給寧殷添上了新的罵名:好戰喜殺,殘暴不仁。
天子年幼,背鍋之人自然成了寧殷,虞靈犀不願重蹈覆轍……
得想個法子。
見女兒思慮深沉,虞夫人笑了笑,岔開話題道:「你嫂嫂給你做了金蕊酥,快嘗嘗。」
虞靈犀這才重新笑了起來,捻起一塊奶香金黃的糕點,放入嘴中。
母親和阿姐用過午膳,便要歸府了。
臨出門前,虞辛夷想起什麼似的,回頭笑道:「對了歲歲,你若不為難,便替阿姐向靜王求個情。讓他別折騰寧子濯了,成麼?」
這又扯上了南陽小郡王什麼事?
虞靈犀獨自在書房的小榻上靠了會兒,沒想明白阿姐那番話從何而來。
昏昏沉沉睡去,只覺胸口冰涼微癢。
她下意識伸手去抓,卻被一隻大手握住,迷迷糊糊睜眼,便見一張俊美放大的臉龐近在咫尺。
虞靈犀嚇了一跳,抖了抖柔軟的眼睫,茫然道:「你何時回來的,怎麼都沒聲兒?」
她這副春睡慵懶的模樣格外嫵媚,依靠在榻上,玲瓏的身形妙曼無比,襯得一張臉也如桃花般靈動嬌艷。
「剛回來一刻鐘。」
寧殷手中捻著一支紫玉羊毫筆,沾了沾案几上的紅色染料道,「瓊林宴上見桃花甚美,便折了一枝歸來,畫給歲歲看。」
他這麼一說,虞靈犀才發現榻邊體貼地生了炭火,案几上的瓷瓶中插了一枝艷麗的桃紅。而她的衣襟褪下些許,半邊薄肩酥雪都露在外面。
她眨了眨眼,忙要起身道:「你做什麼……」
「別動。就剩這麼點赤血,蹭花了可就沒有了。」
寧殷按住她的身形,筆鋒穩而不亂,遊走在她大片白皙幼嫩的肌膚。
「赤血?」這個名字耳熟。
寧殷畫得凝神,淡淡「嗯」了聲。
「我心口刺青的染料。」
他垂眸,漆黑的眼底暈開輕淺的笑意,「本王說了,捨不得歲歲挨針刺之痛,畫個花也是一樣。」
所以他將春日宴會上最美的一枝花帶回來,畫在了她的肩頭。
他用自己獨特的方式縱容虞靈犀,虞靈犀又何嘗不是在縱容他?
譬如她此時嘴上罵著「小瘋子」,卻乖乖放軟了身體,打著哈欠看他胡作非為。
寧殷的手極巧,大片的桃花沿著她的肩頭斜生往下,灼灼綻放。
虞靈犀讓寧殷拿來鏡子,左右照了照,讚許道:「還挺好看。夜間沐浴就要洗掉,可惜。」
「無礙。」
寧殷拿起綢帕拭了拭手,緩聲道,「能在歲歲身上開上兩次,已是它莫大的造化。」
「兩次?」
虞靈犀沒多想,往毯子裡縮了縮道,「對了,南陽小郡王是怎麼回事?他惹著你了?」
寧殷都不用問,知道定是虞辛夷來向她求了情。
他沒直接回答,反問道:「歲歲想不想遠離朝局,去過尋常夫妻的閒散日子?」
他突然提及此事,反倒把虞靈犀問住了。
前世不可一世的攝政王,今生不瘋魔不成活的小瘋子,竟然萌生了退隱的心思?
「若能逍遙度日,白首到老,自然是好的……」
「所以,本王沒耐心等那個吃奶的娃娃長大。」
寧殷輕聲打斷她,「而寧家的宗室子裡,只有寧子濯勉強有幾分人樣。」
「什麼?」
虞靈犀猜不透了,「你想放棄小皇子,扶植南陽小郡王?」
「原是做兩手準備,可寧子濯竟敢當朝頂撞本王,說無意皇位。」
寧殷大言不慚,「本王向來睚眥必報,容不得旁人跳腳說『不』,賞讓他吃點小苦頭。」
「小郡王竟是這樣視權勢如糞土的人嗎?」
虞靈犀想起初次見面時那個幼稚張揚的少年紈絝,再想想他敢與寧殷對峙的勇氣,不知為何,莫名肅然起敬起來。
「哪有你想的那般偉大?不過為了一個女人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