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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奉先殿,棺槨孤零零躺著。

  寧殷一襲雪色袍子,黑冷的眸子瞥向階前跪候的沉風:「本王問你,人呢?」

  二月底的天有些陰涼,沉風鼻尖卻滴落老大一滴汗,連一貫的笑意也沒了,垂首道:「聽護送的侍衛說,是一名小黃門和小滿主動向前引路,將王妃娘娘帶走了。」

  「小滿?」

  「是咱們府上負責浣衣梳洗的宮婢。若非有熟人,王妃也不會輕信……」

  凌寒的殺意壓迫,沉風咽了咽嗓子,聲音低了下去。

  這片死寂中,一名小太監躬身而來,顫巍巍將手中的密箋和玉簪奉上。

  「殿、殿下……」

  小太監抖著奸細的嗓子道,「有人要、要小奴將此物,給、給您……」

  見到那枚熟悉的螺紋瑞雲白玉簪,寧殷的眸色驀地一沉。

  他伸手拿起玉簪,簪身冰冷,上面還凝著細碎的水珠,鮮血染就的一縷紅如雲霞裊散在簪身。

  寧殷輕輕捻去簪身上沾染的一點稻秸碎,展開密箋一看,笑出聲來。

  國喪哀戚,殿中氣氛沉重無比,這聲笑便顯得格外不合時宜。

  「辛苦你了。」

  寧殷將密箋丟在燒紙錢的銅盆中,起身朝太監走去,笑得平靜無害。

  冒險前來送信的小太監鬆了一口氣。

  兩軍交戰尚不斬來使呢,看來靜王殿下再狠戾無情,也是個講道理的人。

  小太監剛要起身,卻見一道高大的陰影籠罩。

  繼而他整個人飛了出去,撞在殿門棺材上,濃稠的殷紅噴灑在靈堂的喪幡上,濺開一片血花。

  殿外白花花跪了一片人,誰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誰也不敢問。

  披麻戴孝的朝臣和妃嬪俱是膝行挪動,自動讓開一條道來,讓那雙濺著鮮血的鹿皮靴大步從他們眼前踩過。

  寧殷抽了沉風的佩劍,朝北宮行去。

  他本給自己定了規矩,新婚七日內不沾血,要乾乾淨淨地陪著歲歲。

  但現在什麼規矩,什麼乾淨,他全顧不上了,腦袋裡只剩下最原始的殺、殺、殺。

  叮鈴,喑啞的鈴聲隨著鮮血的潑灑顫動。

  屍首一具具倒下,他生平第一次後悔,後悔為了這個狗屁的規矩,那天在大理寺沒有殺了寧玄。

  寧玄安排下來的那點雜魚根本難以抵擋,殺到落雲宮時,寧殷的袖袍已全被鮮血染成透紅。

  推開殿門,血衣飛舞,豁口的劍尖抵著地面,寧殷的眸底浸潤著鮮血的紅。

  三皇子正將酒罈的里的酒水潑在殿中的帷幔上,見到寧殷帶著滿身血氣殺進來,他有些詫異的樣子。

  「你來得這樣快。」

  他道,取下案几上的火燭。

  燭火跳躍,在他空洞的眼中映不出半點光澤。

  「她在哪?」

  寧殷拖著長劍向前,順手掐滅了案几上的毒香。

  「她在一個,你永遠找不到的地方……呃!」

  燭火墜地的一瞬,火舌迅速沿著帷幔竄起,燒上房梁。

  寧殷恍若不察,衣袍在熱浪中鼓動飛舞,染血的臉頰宛若墮神般死寂陰寒。

  「她,在哪?」

  他收攏手指,一字一句輕聲問。

  滔天焰火將人的面孔扭曲,三皇子口鼻溢血,斷續道:「不妨……看看……是你先燒死,還是她……」

  他顫抖抬手,摸到後腦的那根銀針。

  而後猛地一拔,朝寧殷刺去。

  銀針穿透手掌。

  三皇子的眼睛也在銀針取出的一瞬重新變回呆滯,嘴角動了動,斷線木偶般跌倒在地。

  ……

  有細微的輕煙從頭頂的青石板中滲進來,方才還冷入骨髓的狹小空間,漸漸變得潮熱起來。

  冰窖里聽不到一點聲音,虞靈犀不知道外面發生了什麼。

  她努力站起身,艱難蹦躂著去取壁上的油燈。

  燈盞為黃銅所制,燒得滾燙,虞靈犀顧不得燙傷的手指,將油燈取下後便以微弱的火苗燎燒腕上的粗繩。

  「快些,再快些……」

  她不住祈禱,終於在燎燒的劇痛中,粗繩應聲而斷。

  她飛快解開腳上的繩索,提裙跑上石階,試圖打開壓在冰窖入口處的青石板。

  但那青石板實在太重太重,僅憑她一人之力根本無法從內打開。

  而且燙,很燙。

  虞靈犀嗅了嗅縫隙中漏進來的淺淡煙味,便知外頭定然著火了。

  「寧殷……」

  她心臟揪緊,不知寧殷此時有無牽涉其中,眼下最緊迫的事,就是趕緊逃出去向他報平安。

  可是石板這般重,外頭又著火了,該如何逃出去?

  想到什麼,虞靈犀紅唇一咬,飛快跑回冰窖中,將手放在石牆的底部。

  果然,絲絲裊裊的冷氣從石縫中滲出。

  如果沒猜錯,石牆後還有一間冰室。

  冰室采冰量極大,一般都有暗道與護城河和皇城池沼相連,以便冬季運冰方便。若是運氣好,找到暗道便能逃出。

  虞靈犀起身,飛速在牆上摸索機關。

  摸到一塊略微凸起的青磚,她用力一按,石牆果然轟隆打開,露出一間極大的藏冰室。

  虞靈犀眼睛一亮,下意識邁進那片望不儘儘頭的冰雪之中,剛走兩步,頸上便一陣酥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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