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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寧殷俯身湊近,低沉帶笑的嗓音貼著耳畔響起,「我給靈犀蓋個章,可好?」

  「蓋章?」

  虞靈犀看到了他掌心的玉雕。

  方才虞靈犀滿腹心事,只覺他把玩的墨玉材質溫潤眼熟,卻並未仔細留意。

  現在離得近了,才發現那玉雕通體玄黑,線條柔軟起伏,雕成一個春睡半臥的美人形態,橫陳於四方玉身之上。

  美人的姿勢也有些眼熟,再定睛細緻一瞧,越發覺得美人的髮髻與眉眼纖毫畢現,十分眼熟,就像是、像是……

  虞靈犀猛然想起秋日在罩房,寧殷說讓她「給玉雕做個參照」的事兒,不由臉頰一燥。

  寧殷竟是去繁就簡,仿照她的容貌和身形雕刻了這尊墨玉。

  「這玉是當初靈犀送我的,我想了許久,唯有靈犀的模樣才配得上這枚私印的雕花。」

  寧殷冷白的手指順著墨玉美人的起伏輪廓輕碾,黑白交映,靡麗無雙。

  他問:「喜歡嗎?」

  這麼奇怪的私印,也就瘋子才喜歡!

  虞靈犀腮上如胭脂暈染,憋了半晌,輕促道:「衣裳呢?」

  寧殷垂眸,隨即「哦」了聲:「太麻煩,所以略去了。」

  好一個冠冕堂皇的理由,虞靈犀無言反駁。

  「這枚私印,蓋在何處好呢?」

  寧殷認真思索了一番這個問題,視線往下,隨即眼眸微亮,「有了。」

  下一刻,虞靈犀察覺雙腿一涼,來不及反應,纖細的足踝便被大手攥住。

  片刻,虞靈犀驚愕咬唇,蹬了蹬腿。

  若換做前世,她斷然不敢再踹寧殷,但冰涼的觸感還是讓她下意識做出了反應。

  這還不如煮飯呢!

  寧殷卻是輕而易舉地抓住了她亂踢的腳踝,放下來,整理好裙裾。

  他欺身側倚,點了點落章的地方道:「別蹭花了,回來後,本王會核查印痕是否完整。」

  穿衣齊整邁出王府時,虞靈犀蓮步輕移,恨不得將一步分成三步走,怎麼走怎麼覺得不對勁。

  耳尖發燙,到了門口才反應過來,寧殷方才說了「回來後」。

  他篤定她會回來。

  所以,他其實埋了什麼棋子,只是隱而不發麼?

  正想著,府門外徘徊的虞辛夷眼睛一亮,大步走來道:「歲歲!」

  「阿姐。」

  「怎麼出來得這般慢?再沒動靜,我就要殺進去撈你了。」

  虞辛夷拉住虞靈犀的手,快言道,「薛家那邊臨時將吉時提前,已經著手準備迎親之事了。」

  虞靈犀被姐姐拉著上了馬車,最後回頭看了眼靜王府空蕩的大門,方抬手貼著臉頰吁氣道,「為何突然提前?」

  「不知。」

  虞辛夷抱臂道,「父親已經將紅珠移交大理寺卿,拿到供詞後便和大理寺卿一同面聖。只是始終沒找到薛家存有『百花殺』的證據,也不知能否趕在拜堂之前拿到結果。」

  虞辛夷甚至做好了萬一計劃不順,自己則代替妹妹出嫁的打算。

  無奈眾目睽睽,薛家又對她們姐妹倆了如指掌,她想要取代妹妹的身段容貌,幾乎是無稽之談。

  「沒事的,阿姐。」

  虞靈犀溫聲道,握緊了手中的龍紋玉佩。

  她相信家人,也相信寧殷。

  王府西側的岫雲閣上,寧殷負手而立,目送虞府的馬車疾馳而去。

  薛家的人很狡猾,王令青死前貢獻的那點捕風捉影的證據,根本不足以將老狐狸置之死地。

  所以,寧殷換了計劃。

  他交給柳御史的證據半真半假,再放出風聲,故意讓躲在暗處的人知道柳御史要入宮彈劾檢舉薛右相,激他們自亂陣腳。

  果然這一詐,薛家人便坐不住了。

  不過,這可遠遠不夠。

  街道上空空如也,烏雲如墨,風中已帶了霜雪的凌寒。

  寧殷望著沒有焦點的某處,低低哼了聲。

  反正,等會兒得把人再搶回來。

  這回,光明正大地「搶」。

  將庸人的痴夢碾碎在最美好的時候,毀得徹底,那才叫痛快。

  「將東西清點好。」

  寧殷眸中蘊著雲墨的暗色,轉身下了閣樓,「搶人去。」

  午時,虞府閨房。

  虞靈犀淡掃妝容,簡單綰起長發,壓下沉重華美的鳳冠。因先前的嫁衣毀壞,她只披了件臨時趕工的嫣紅成衣。

  落地銅鏡前,虞靈犀獨自端坐,而後一寸一寸捲起裙裾和里袴,露出勻稱白皙的雙腿。

  一層層卷到最上的最上,她看著銅鏡陰影中隱約可見的一枚紅色印花,不由視線一燙,忙不迭將嫣紅的裙擺放下來,拍了拍撫平遮住。

  只願阿爹在宮中一切順利。

  虞靈犀托腮嘆了聲,否則她真不知該以什麼樣的勇氣,帶著這枚印章「嫁」入薛家。

  薛右相入宮還未歸來,薛父臨時將迎親的時辰提前。

  未時三刻,薛家迎親的隊伍熱熱鬧鬧朝虞府而去。

  按照京中舊俗,迎親時新郎本人並不親自前往,而是由儐相前去相迎。

  喜綢滿堂,紅燭高照,庭外賓客往來如雲。

  薛岑穿著嫣紅的喜服,端方如玉地坐在喜堂之中,等候花轎的到來。

  他情不自禁地捏了捏拳,這一刻,大概是他一生中最接近於圓滿的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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