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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薛岑去攬春閣的事已在京中傳開了,若是平常男子風流些,倒也無礙,可他生在禮教森嚴的百年世家,損了家族名譽,是要按家規受罰的。

  是以虞靈犀登門拜謁時,薛岑正挺身跪在宗祠之中,面對列祖列宗悔過。

  從他蒼白的臉色不難看出,應是跪了極長一段時辰了。

  見到虞靈犀,薛岑原本就沒有血色的臉更白了幾分,平靜的臉也浮現出自責愧疚之色。

  他身子晃了晃,虞靈犀立即道:「你別動。」

  薛岑搖了搖頭,依舊忍著膝蓋近乎麻木的劇痛,緩緩朝著虞靈犀的方向攏袖,一揖到底。

  「抱歉,二妹妹。」

  他的聲音儼然沒有了平日的清朗,而是如砂紙般嘶啞沉重,「是我一時不察,對不起你……」

  「沒事的,你不必歉疚。」

  虞靈犀給他倒了杯茶,溫聲道,「我一直拿你當兄長敬愛,若是以後奉旨成親,我亦不會阻止你納妾。」

  薛岑雙肩一顫。

  她說「若是成親」,她說不阻止他納妾。

  這樣溫柔的寬容,卻像是一把鋒利的匕首捅向他心間。

  只有不愛,才能不在意啊!

  再抬首時,薛岑竟是紅了眼眶。

  他有很多話想傾訴、想辯駁,可他喉結動了動,卻只來得及吐出喑啞的一字:「……好。」

  他已經不乾淨了,沒有資格請求二妹妹的垂憐。

  若非賜婚關乎兩個家族的存亡,他昨晚便該一尺白綾懸身,帶著對二妹妹的愛乾乾淨淨地走。

  「以後,二妹妹也可做自己想做之事,我……不會阻攔。」

  薛岑別過臉,艱澀道。

  虞靈犀著實驚訝了一把,薛岑這話什麼意思?

  還沒琢磨透,身後傳來一聲刻意的低咳。

  轉頭一看,虞靈犀沉了目光:是薛嵩。

  還沒想好怎麼不動聲色地接近他,他倒是自己送上門來了。

  單論樣貌和才華,薛嵩處處都不如薛岑優秀,沉默清雋,丟在人群里都找不出來,實在不像是大奸大惡之徒。

  「大公子。」

  「二姑娘。」

  二人互相見了禮,薛嵩便轉向薛岑:「祖父命我來問,昨晚到底怎麼回事,你有沒有……」

  顧及虞靈犀在場,薛嵩沒有說得太明白。

  「我不知。」

  薛岑以餘光注視著一旁安靜柔美的少女,似是在權衡什麼,半晌道,「阿兄應該去查查別的皇子。」

  聞言,虞靈犀心臟一緊。

  如今僅剩的幾位皇子,太子自然無人敢查,而三皇子痴傻,小皇子才幾個月大,能查的……不就只有寧殷麼?

  薛岑這話,是在暗示什麼?

  「自己犯的錯自己扛,莫要轉移話茬。」

  薛嵩說話也是一本正經的,面不改色道,「皇子畢竟是皇子,有縱情聲色的資本,出入風月場所也無人敢管。不比阿岑你,是祖父寄予厚望的嫡孫。」

  薛嵩看似平常的一句話,卻讓薛岑和虞靈犀同時一沉。

  虞靈犀不傻,短短數言便揣度出:薛嵩的確在盯著寧殷。

  否則,他怎會對寧殷出入風月的動靜了如指掌?

  她還未來得及套出的話,卻讓薛岑給套出來了。

  果然,薛岑也對薛嵩起疑了。

  但他不知道紅珠已經落到虞靈犀手中,故而沒有避諱,以為虞靈犀聽不出這其中奧秘。

  虞靈犀一臉複雜,尋了個理由告退,快馬加鞭地趕回了府。

  她沒有遲疑,篤定之後便將紅珠的話原封不動地告知了兄長。

  虞煥臣大驚,又親自去審問了紅珠一番。

  得到答案,他英氣的劍眉擰成疙瘩:「我說怎麼虞家暗查七皇子下落的事,這麼快就捅到了皇上面前。我懷疑過很多人,唯獨沒有懷疑過兩家幾十年的世交,這份情義,終究成了被利用的把柄……」

  如此看來,兩家結親賜婚之事,也是個蠶食虞家的陷阱。

  他越說臉色越沉,抹了把臉對虞靈犀道:「歲歲別怕,我這去稟告父親,商議對策。」

  有了虞煥臣的話,虞靈犀心中壓著的巨石總算落下了一半。

  她並未停下腳步,和虞家一樣身陷漩渦的,還有寧殷。

  虞靈犀猜測過,紅珠藏在攬春閣,或許是寧殷的手筆。

  但寧殷沒有前世的記憶。

  他不知道,趙玉茗和虞家都只是擋在薛嵩面前的石子,而威脅薛家主子地位的寧殷,才是薛嵩真正忌憚、想要剷除的目標。

  前世的結局決不能重演,得想辦法告訴寧殷。

  虞靈犀思忖片刻,去街上買了一盞祈願燈。

  她在燈紙上仔細畫了一幅《小兒躲藏圖》,寫上兩句應景的話:抱首蕉北聞南語,僻處無人花下藏。

  兩句按照方位拆解,便能合成二字:警、薛。

  警惕薛家。

  為了安全起見晦澀了些,不過以寧殷的聰慧,能猜出來吧?

  做好這一切,虞靈犀才讓車夫調轉馬車,順道去了一趟唐公府。

  唐公府外烏泱泱圍了一圈人,虞靈犀從正門進去,才聽唐不離哼道:「也沒什麼,我被人退親了而已。」

  「退親?」虞靈犀皺眉。

  唐不離解釋:因為她昨夜撞見陳鑒狎妓,一時氣不過,當眾鞭笞陳鑒十幾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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