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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罷將一份信筒往寧殷手中一塞,走了。

  寧殷垂眸,看著手中的竹製信筒。

  竹筒上雕刻著千里山河圖,底部刻有「幽」字。虞家軍鎮守邊防,每一處布防的城池都設有獨特的信筒,這一份,應是從幽州送來的虞家軍報。

  眸色微沉。

  寧殷唇角勾起一個淡得幾乎看不見的弧度,將信筒負在身後,信步朝書房走去。

  虞煥臣在房中等了會兒,心思深重,聽到敲門,方斂容道:「進。」

  一襲暗色戎服的少年邁入房中,清冷道:「少將軍,邊關急報。」

  「放我桌上吧。」

  虞煥臣沒有看那信筒,英氣的眸子從書卷後抬起來,若有若無地打量著挺拔不凡的少年,半晌道:「你叫……」

  他頓了頓,寧殷便淡然接口:「衛七。」

  「哦,衛七。」虞煥臣想起來了,這名字還是他那個傻妹妹給取的。

  「我聽說,你曾是欲界仙都里的打奴?」他問。

  寧殷平靜道:「是。」

  「既是欲界仙都的人,為何要瞞報身份?」

  虞煥臣翻了頁書,盯著少年的反應,「欲界仙都被封后,所有奴籍之人皆要充作徭役,你難道不知私逃是死罪?」

  寧殷道:「欲界仙都被毀之前,我便不是那裡的人了。承蒙小姐仁善,將我收留府中。」

  虞煥臣沉默,他說的這些,倒也和青霄查到的信息吻合。

  一個人的身份可以掩藏,但氣質難以磨滅。虞煥臣看著面前這個不卑不亢,生得人畜無害的俊美少年,竟憑空生出一種被人從高處睥睨的感覺來。

  久經疆場的敏銳,讓他第一時間察覺到了壓迫。

  虞煥臣索性站起來,與少年平視,問道:「既如此,你是因何墮入欲界仙都?家中幾口?祖籍何處?」

  「不記得了。」

  「不記得了?」

  「淪落過欲界仙都的人,都無過往。」

  說著,寧殷的嗓音低了些許,「少將軍可是嫌我人鄙位卑,辱沒了將軍府的顏面?」

  他這麼一說,虞煥臣反倒不好盤問得太過分。

  「英雄不問出處,你救過舍妹的命,自當是我虞家座上之賓。只是留在府上的人,多少要交個底,隨便問問而已。」

  可虞煥臣心裡清楚:哪怕是無根的流浪乞兒,只要活在世上便會留下痕跡。除非,是被刻意抹消了過去。

  而有那般能力的,絕非平民。

  但虞煥臣讓青霄查了兩個多月,都查不到這少年十四歲前的經歷,只知他是五年前被賣入欲界仙都,成為了人盡可欺的打奴。

  那樣年紀小的打奴,鮮少有活過兩年的,他卻一直撐到了欲界仙都被毀的前一夜,並且在西川郡王車輪戰般的虐殺中逃了出來……

  且詭異的是:西川郡王殘暴好鬥,以往沉溺鬥獸場賭局,都是挑最強壯的打奴虐殺,為何死前卻連續數日點一個瘦弱的少年上台?

  欲界仙都毀了,西川郡王死了,所有和這少年過往有關的都在漸漸消失。

  加之最近查出來的線索,虞煥臣不得不多想。

  短短一瞬,他已將思緒轉了幾輪,笑得狐狸似的:「衛七,我見你身手矯健,能力非凡,做一個後院侍衛太過屈才。可否願成為我的親衛,加入虞家軍,建功立業?」

  這無疑是個誘人的餌,寧殷嘴角幾不可察地動了動:「承蒙少將軍抬愛,衛七不願。」

  虞煥臣訝然:「為何?」

  若這少年真的別有企圖,沒理由放過這個可以接觸軍事機要的機會。

  「衛七是個卑微的俗人,不懂家國大義。」

  寧殷垂眸,低低道:「我的命是小姐給的,此生唯願結草銜環報答小姐。若要走,理應把命先還給小姐。」

  虞煥臣咋舌,這番陳情連他聽了都動容。

  他張了張嘴,還未開口,少年卻仿佛知道他要說什麼似的,安靜道:「少將軍盤問這些,只是出於對小姐的安全考慮,衛七都明白。」

  於是虞煥臣閉嘴了,看了他好一會兒,笑道:「那就好。」

  「若無事,衛七告退。」說罷少年一抱拳,出了書房。

  案几上就擺著成摞的機要文書,他連看都沒多看一眼。

  虞煥臣拿起案几上的竹筒,打開一看,裡面刻意做的機括完好無損,並無被人私拆的跡象。

  他摸著下巴站了會兒,喚道:「青霄。」

  高大寡言的侍衛聞聲進來,抱拳道:「少將軍。」

  虞煥臣將竹筒中的密信倒出,問道:「這信,他真的沒動過?」

  青霄道:「回少將軍,屬下一路盯著,的確不曾見他有可疑之舉。」

  「不應該呀。」虞煥臣喃喃,抬手揮退青霄。

  若這少年不是一根筋的愚忠之人,便必定是城府極深的心計高手。

  他坐回椅中,心道:歲歲撿回來的,到底是鬼是佛哪?

  寧殷走出書房,穿過中庭和長廊,眯了眯眼。

  虞煥臣在一干武將中,腦子算是靈活的。他掌握的信息,定然遠比問出來的那些要多。

  「起疑了啊。」

  寧殷低低一嗤,沒有多少意外。

  看來,宮裡那邊也要加把火才成。

  羽翼破空的聲響自屋脊傳來,在陽光下掠過一片陰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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