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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就讓她做最下等的妾婢,反正只是個贗品,隨便玩玩也罷。」

  寧檀不耐地嘖了聲,等虞家那個正主來了,自然就用不上她了。

  閃電撕破夜空,將京城樓台殿宇照得煞白。

  疾風乍起,又是驟雨將至。

  ……

  清晨,雨霽天青,階前水窪倒映著樹影浮雲。

  虞靈犀坐在妝檯前出神,冷不防聽身後為她梳發的胡桃道:「奴婢發現小姐近來的氣色越發好了,白皙透紅,像是含春而放的桃花一樣好看。」

  說者無意,聽者有心。

  虞靈犀想起昨日在密室里的情景,斑駁荒誕的零碎記憶像是潮水般湧來,燒得她臉頰生疼。

  在攝政王府的兩年,從來都是她取悅寧殷,寧殷享用她。偶爾他心情好時,也會耐心逗得她臉頰赤紅,但和昨日又有極大不同……

  哪裡不同呢,虞靈犀說不出。

  她只知道從禪房出來的漫長竹徑,她都無法直視寧殷那片被洇濕的暗色下擺。

  萬幸那日下雨,細雨斜飛打濕衣物,倒也不會讓人起疑。

  寧殷說此毒還有一次發作。

  前兩次已是要了半條命,第三次還不知會折騰成什麼樣……莫非,又要去找他?

  前世做了兩年籠中雀,虞靈犀惜命得很,倒不是介意世俗禮教束縛。

  她只是不甘心屈服藥效,走前世老路。

  前世以色侍人是迫不得已,這輩子不清不白攪和在一起,又算什麼事呢?

  想到此,虞靈犀定神道:「胡桃,你去給我抓幾味降火去燥、清熱解毒的藥煎了,越多越好。」

  胡桃抓著梳子,眨眨眼道:「小姐哪裡不舒服麼?是藥三分毒,可不能亂喝的。」

  「近來天熱,我心燥難安,需要降火。」

  虞靈犀胡亂編了個理由,雖不知解藥,但聊勝於無。

  胡桃放下梳子出去,不到一盞茶,又轉了回來。

  「小姐,趙府的表姑娘來了,說要見小姐。」

  胡桃請示道,「大小姐正橫刀擋在外邊,讓我來問小姐,是將她綁了來給小姐謝罪,還是直接剮了?」

  趙玉茗?

  虞靈犀思緒一沉,還沒找她算帳呢,她倒自己送上門來了。

  府門前,虞辛夷大刀闊斧地坐在階前,將出鞘的佩刀立在地上。

  虞辛夷身後,兩排侍衛按刀的按刀,拿繩的拿繩。

  趙玉茗被她的氣勢駭得面色蒼白,儼然弱不禁風的模樣。見到虞靈犀出來,趙玉茗眼睛一亮,細聲道:「靈犀表妹……」

  虞靈犀一聽她故作柔弱的聲音,便直犯噁心。

  「歲歲,你出來作甚?」

  虞辛夷起身攔在妹妹身前,冷然道,「不用你出面,我替你料理她。」

  虞靈犀面色平靜地掃了趙玉茗一眼,方道:「阿姐,我有話想問她。」

  水榭,虞靈犀徑直落座,也沒招呼趙玉茗。

  趙玉茗便尷尬地站在一旁,喚了聲:「靈犀表妹,我知道我們之間有許多誤會……」

  「誤會?」

  虞靈犀乜了她一眼,「春搜之時,眾人的馬匹皆中毒受驚,只有求勝心切的你和趙須沒事,這是誤會?」

  趙玉茗張嘴欲辯,虞靈犀卻不給她機會:「德陽長公主壽宴,我處處小心,卻還是中招暈厥,落入趙須手中,這也是誤會?」

  「是宮婢將你錯認成了我,才將你帶出公主府的,真的跟我沒有關係。」

  趙玉茗泫然欲泣,「我是替你受罪,才被太子……我亦是受害之人,表妹怎可如此怨我?」

  聽她顛倒黑白,虞靈犀簡直想笑。

  她不明白,前世的自己怎麼就沒看出來,趙玉茗是這等表里不一的蛇蠍之人?

  「你知我嗜愛辛辣,亦知壽宴之上,我唯一不會提防的人便是薛岑。那日長公主壽宴,我見你纏著薛岑聊了許久。」

  虞靈犀站起身,逼視趙玉茗道,「還要我說得更清楚些麼?薛岑隨身攜帶的椒鹽漬梅子,便是那時被你掉包的,對麼?」

  趙玉茗絞著手帕,心虛色變。

  虞靈犀便知道,自己猜對了。

  那日從壽宴歸來後,虞靈犀便反思了許久。德陽長公主因為太子佛堂偷腥之事震怒,則說明她對太子的意圖並不知情,不可能在虞靈犀的酒菜里動手腳……

  那麼,對她下手的人只有可能是趙家人。

  宴席上虞靈犀並未吃什麼來歷不明的東西,唯一例外的,便是薛岑夾在她杯盞里的那兩顆梅子。

  再聯繫之前趙玉茗為何要纏著薛岑說話,為何要分散他的注意力,一切疑惑都迎刃而解。

  甚至前世……

  前世在趙府飲過的那杯香茶,她在長公主壽宴上也聞到了一模一樣的茶香。

  前世,姨父已經靠著獻美人巴結寧殷而坐上戶部尚書的位置。如此家纏萬貫的趙府,為何會用四年前就出現過的陳茶招待自己?

  或許原因只有一個:

  那種茶夠香,香到能夠遮掩毒藥的苦澀。

  思及此,虞靈犀嗤地笑出聲來。

  笑她前世戰戰兢兢提防寧殷、恐懼瘋子,到頭來殺死她的,卻是一個柔柔弱弱的「大善人」。

  若真是趙家做的,她絕不忍讓!

  趙玉茗一直在小心觀察虞靈犀的神色,不由心虛道:「一切都是趙須安排的,我以為他只是想教訓你出氣,不知道他竟存了那樣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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