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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姐還未回答,我方才的問題。」

  寧殷又將話題繞了回來,語氣泛著連他自己都未曾察覺的涼薄酸意。

  眼見躲不過去了,虞靈犀扶著暈乎乎的腦袋,只好搪塞道:「那都是藥效使然,我不記得自己做了些什麼。」

  「不記得?」

  寧殷咬字重複了一遍,問,「可要我再幫小姐溫習一番?」

  「不、必!」

  這個話題沒完沒了了,虞靈犀便起身道:「出來得太晚,該回去了……」

  可腿還軟著,剛直起腰便脫力地跌坐回寧殷腿上,忙下意識攀住他的肩穩住身形。

  跌坐之處嚴絲合縫,又疼又麻,兩人俱是悶哼一聲。

  「小姐急什麼?」

  單手掐扶住她的纖腰,寧殷眉尖微挑,聲音明顯啞了幾度。

  虞靈犀像是被燙著似的,忙推開他起身。

  寧殷沒防備被她推得後仰,曲肘撐在榻上,怔了片刻,忽的失聲低笑起來。

  年少恣意的笑,讓他眉眼都驚艷起來,像是黑夜裡惑人的妖魔。

  虞靈犀不知這種窘況有何好笑的,說好的「不聽不看不言」呢?

  「小瘋子,不許笑!」她微惱,卻沒力氣去捂他的嘴。

  兩人都平復了些,便動身離開密道。

  這密室應該還有另外一個出口,不知通往何處,寧殷不曾透露,只帶著她往回走。

  密道狹窄黑暗,寧殷手裡的火折勉強只夠照亮方寸之地。

  虞靈犀體力消耗太多,腿軟得很,扶牆走得磕磕絆絆的,全然不似寧殷那般如履平地。

  這條長長的密道埋著太多秘密,虞靈犀很想開口詢問,但想了想,還是選擇緘默。

  寧殷這樣的人生性警覺狠辣,對自己的領域有種不容侵犯的執拗。他能將虞靈犀帶進來紓解避難,已是莫大的妥協。

  若再試探,便該踩他底線了。

  「小姐在想什麼?」

  這片磨人的靜謐中,寧殷清冷的嗓音自前方傳來,一語驚人,「在想如何殺我,還是在想這條密道?」

  虞靈犀指尖一顫,遲疑抬眸。

  「小姐應該殺了我的。」

  寧殷半邊臉沒在黑暗中,迎光的那半張臉卻是極為俊美朗潤,執著火引笑道:「我知道了小姐秘密,玷污小姐清譽,實在該死。」

  「清譽這種東西,自我攪黃東宮的婚事開始就沒有了。」

  虞靈犀咬唇,吃力道,「閉嘴吧你。」

  寧殷笑了聲,似是對這個回答勉強滿意。

  可當他真的不再說話時,虞靈犀又覺得瘮得慌。

  密道太長、太安靜了,還未看清火引掠過的路,黑暗便立刻從四面八方包裹,就像是有隻黑色的巨獸在身後張開大嘴吞噬。

  虞靈犀不喜幽閉的黑暗。

  前世她死後,寧殷便是將她的屍首關在斗室冰棺之中,靈魂飄蕩沒有著落。那種戰慄的恐懼,她這輩子都難以忘懷。

  正踉蹌著,前方的寧殷停了腳步。

  待她跌撞扶牆趕了上來,他方將火引擱在地上,淡淡道:「我抱小姐出去。」

  虞靈犀嚇了一跳,忙道:「不必。」

  她此時尚未完全恢復,被他抱著恐怕更加出不去了。

  寧殷看了她一眼,半晌抬手道:「將手給我。」

  他的手掌修長有力,骨節勻稱,天生就是雙能掌控一切的手。

  但現在,虞靈犀對這隻手有些介懷,畢竟方才……

  見她不肯動,寧殷極輕地「嘖」了聲,取出杏白的飄帶在她掌心纏了兩圈,另一端握在他自己手裡。

  那是……

  虞靈犀目光一熱,那是她的飄帶,前一刻鐘,這飄帶還蒙在寧殷的眼上,任她將滾燙的唇輾轉壓過。

  「牽著。」

  寧殷一手執著火引,一手握著飄帶引她前行,雖還是冷淡寡情的模樣,但腳步明顯緩了許多。

  虞靈犀望著他高大的背影,熱潮過後,便是無盡的空寂。

  談不上後悔,只是多少有些惆悵。

  重活一世,她以為會和寧殷有個不一樣的開始。利益合作也好,相忘江湖也罷,唯獨不該步前世後塵,稀里糊塗攪和在一起。

  今日浴佛節,她本想帶寧殷看看人間的燈火與善意,可到頭來,還是搞砸了。

  不知走了多久,光亮隱現,驅散她滿腹心事。

  推開禪房的門,被大雨沖刷過的芭蕉綠得發亮。

  虞靈犀鬆開握著飄帶的手,低聲道:「謝謝。」

  寧殷自然而然地將飄帶疊好,握在掌中,垂眸望著她嬌艷的臉頰道:「想好怎麼解釋了?」

  「嗯。」虞靈犀深吸一口潮濕微涼的空氣,恢復鎮定,「走吧。」

  禪房門口有一把紙傘,不知是誰擱在那裡的。

  虞靈犀隱約記得,自己來時這裡還沒有傘。

  寧殷倒是認得那傘,順手拿起來撐開,等在階前。

  雨色空濛,寧殷執傘的身影格外挺拔俊朗,指了指自己傘下。

  虞靈犀定神走入傘檐之下,寧殷便負起一手,將傘檐往她那邊稍稍傾斜。

  另一邊。

  薛岑尋到禪房前的竹徑,遠遠瞧見虞靈犀的身影,不由心下一喜,總算鬆了口氣。

  正要向前打招呼,卻見她身邊還站著個執傘的少年。

  少年俊美疏冷,像是一柄出鞘的劍,薛岑情不自禁頓住了腳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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