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頁

投票推薦 加入書籤 小說報錯



      


  思緒清晰,她開始梳理今日事情的始終。

  趙須為何要綁走她?

  太子和趙玉茗這兩個完全不相干的人,怎會以那麼可笑的方式勾搭在一塊兒?若趙玉茗想攀高枝入東宮,便不該選取苟合的方式,太傻了。

  想起自己在馬車上醒來時,臂上挽著趙玉茗的紫綢披帛,再結合太子為何會偷偷出現在長公主府,一個猜想漸漸浮出水面。

  有沒有可能是趙玉茗將她扮成自己的模樣,將她神不知鬼不覺地送出公主府,交給趙須處置,卻反被太子錯認?

  太荒唐了,可除此之外,她想不到其他的解釋。

  心思一沉,她讓人去請爹娘和兄姊,繼而定心朝大廳行去。

  燈影搖晃,虞靈犀坐在案幾後,將自己如何被迷暈送出府、如何被趙須帶到拂雲觀,欲損她名聲之事一一道來。

  她只隱瞞了自己中藥的那部分。

  否則爹娘憂憤心疼不說,寧殷如何恰時出現在那兒,也不好交代。

  儘管如此,一向沉穩的父親還是氣得拍桌而起,堅硬的紅木桌子,竟是生生裂開一條縫。

  虞辛夷最是護短衝動,立即拿刀道:「我去宰了這個小人!」

  「阿姐,別。」虞靈犀忙起身攔住她。

  虞辛夷氣得英眉倒豎:「歲歲,你難道還要為這種渣滓求情?」

  「既然是渣滓,宰了豈非便宜他?」

  虞煥臣鐵青著臉開口,「待我將他綁過來,當著趙家人的面將他剝皮抽筋。」

  「不是的。不是我想放過趙須,而是……」

  虞靈犀放輕了聲音,「而是恐怕,你們已經找不到他了。」

  寧殷將她救出來後,並沒有看到趙須的身影。若非他畏罪潛逃,便只有一個可能:

  趙須這個人,大約不在陽世了。

  虞靈犀道:「趙家不足為懼,真正難辦的,是東宮太子。」

  聞言,虞將軍攥緊了鐵拳。

  若真如女兒所說,太子因婚事不成見色起意,想要玷污他的女兒,陰差陽錯才錯認了趙玉茗……

  這樣的未來天子,真的值得他去效忠嗎?

  值得再將大女兒推入火坑嗎?

  「我們立下赫赫戰功,灑血疆場,而儲君卻在想著如何吞我的權、欺辱我的妹妹,真是天下莫大的諷刺!」

  虞辛夷握著刀鞘的手發顫,譏嘲道,「這樣的太子,值得我們守護嗎!」

  「辛夷!」虞將軍一聲沉喝,「慎言。」

  虞辛夷反向前一步:「父親!」

  現在說這些有何用?

  他虞淵頂天立地,忠肝義膽,註定做不了反賊。何況當今聖上,並不曾虧待虞家。

  虞將軍兩鬢微霜,兩腮咬動,半晌疲乏道:「諸位皇子早夭,三皇子痴傻,七皇子生死不明。如今的大衛,只剩下東宮那一位了……」

  父親沉重的喟嘆落在耳里,虞靈犀眼睫輕顫。

  她知道這是個契機,可以順理成章地提醒父兄,為虞家的後路埋一條引線。

  她抬起水靈乾淨的眼眸,輕聲道:「阿爹可曾想過,若是七皇子還活著呢?」

  點到為止,卻在寂靜的廳中激起千層浪。

  夜已深了。

  虞靈犀從廳中出來,回房的路上見著廊下站著一個人。

  沒有太多遲疑,她屏退侍婢,獨自朝那點寧殷走去。

  寧殷像是預料到她會來找自己,面上一點波瀾也無,依舊負手看著夜空。

  今夜天氣不好,星月無光,天上黑漆漆一片,也不知他饒有興致地在看什麼。

  虞靈犀注意到他衣裳上的一片暗色,不由道:「你去哪兒了,袖口怎麼是濕的?」

  「去撈魚。」

  寧殷薄唇一勾,帶著意味深長的冷意,「撈出來,碾碎骨頭。」

  虞靈犀才不信他真的去捉魚了。

  正想著,寧殷忽的開口:「人是我殺的。」

  虞靈犀側首,愣了會兒,才反應過來他說的是趙須。

  怕嗎?

  不。甚至還有一絲痛快。

  虞靈犀與他並肩站著,平靜道:「多行不義必自斃,那是他的報應。」

  寧殷總算不看天了,乜過眼盯著虞靈犀,盯了許久。

  「小姐這回又不罵自己引狼入室了?」

  寧殷似是笑了聲,漫不經心道,「我本來還在猜,今夜小姐會抽自己幾鞭呢?」

  薛岑墜湖的那夜爭執,他還要記恨多久啊?

  虞靈犀無奈,惱了他一眼:「我就是這樣是非善惡不分之人?心術不正的惡人,能和毫無過錯的薛岑比麼?」

  「哦,是,沒人能和小姐的薛二郎比。」

  也不知道哪句話刺到了寧殷,他非但不開心,反而笑得越發冷冽涼薄。

  這個人卸下偽裝後,真是一點奉承也沒了。

  「我今夜來,並非想和你說這個。」虞靈犀只好轉換話題。

  「小姐想說什麼。」寧殷眼也不抬。

  春末夏初的夜風穿廊而過,樹影扶疏。

  虞靈犀發頂落著毛茸茸的暖光,美目澄澈,看著身側高大強悍的少年。

  片刻,微笑道,「我想向你道謝。」

  寧殷眼尾一挑,墨色的眼睛望了過來,像是不可測的深潭。

  虞靈犀便當著他的面後退半步,抬掌攏袖,躬身屈膝,大大方方地行了大禮。




章節目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