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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位就是蘇小姐了吧?果然是天姿國色呀。」媒婆的嘴裡吐著好話,那雙眼不客氣的上下打量蘇知魚, 就跟在掂量砧板上的魚肉一樣,令人十分不舒服。

  從媒婆驚喜的眼神中,蘇知魚知道她這塊肉顯然很合這個媒婆的胃口。

  大廳里堆滿了掛著紅綢的箱子, 那黑油木的大箱子一個接著一個的往外蔓延, 不僅擠滿了大廳, 還將院子都堆滿了。

  顯然,柳長風這次是出了大手筆。可他一個小小的探花郎, 哪裡來的這麼多錢?

  蘇知魚眼尖的看到箱子上刻的「溫」字,立刻明白過來, 敢情這柳長風是拿了永寧侯府的錢財來給她當的彩禮?

  「按理來說呢,這聘妾是用不著這麼多彩禮的,可柳大人對蘇小姐真心一片,實在是不願意委屈小姐, 這才讓我帶了這麼多好東西來。」

  媒婆隨手打開一個大箱子,露出裡面的綢緞料子,「小姐您瞧瞧,這可都是上好的料子。」

  「這樣的料子連給我們小姐做羅襪都不配!」雀蝶氣得上前一把關上那大箱子,媒婆的手沒來得及拿開,被箱蓋一夾,登時發出野豬般的慘叫聲。

  「啊!」

  幸好旁邊的趙氏眼疾手快,把箱子重新打開,媒婆的手才得以保全。

  「你個丫鬟簡直不知天高地厚!」媒婆自詡是幫柳大人做媒,高人一等,哪裡想到這一個小小的商戶女居然敢這樣對她,登時氣得面色漲紫,仗著自己身高體肥就要責打雀蝶,被蘇知魚隨手抓起桌上的茶盞砸了一頭一臉。

  「滾出去!」

  媒婆原本以為這是一份美差,畢竟一個小小的商戶女能嫁給探花郎做妾,這該是多美的事呀。

  可她沒想到,自己竟然被打出來了。

  蘇知魚不是自己一個人來京城的,她父親給她準備了很多隨從跟著。這些人只聽蘇知魚一個人的話,當他們聽到自家小姐的吩咐後,立刻將院子裡和大廳里的箱子並那媒婆一道扔了出去。

  滾燙的茶水燙得媒婆麵皮發皺,她一邊捂著臉,一邊罵罵咧咧的回到永寧侯府將這件事情告訴了柳長風。

  雖然柳長風已經預料到了結果,但真正聽到的時候心中還是忍不住一沉。

  他是真的喜歡蘇知魚,她怎麼就不能理解他一下呢?

  「柳大人,這可不是我的錯呀,是那蘇小姐她,她自己不願意。」

  「我知道了。」柳長風的臉上露出不耐煩,他隨手打發了那媒婆,左思右想後,再次找到了溫少剛。

  柳長風自幼喪父,母親一手拉拔他長大後在一個冬夜裡病重而去。柳長風孤兒一個,得到蘇家二老爺垂青,跟蘇知魚定了親事,然後入京參加春闈,又入殿試,被聖人親封探花。

  曾經無依無靠,處處被人看不起的窮酸書生現在是人人都想要高攀的柳大人。

  柳長風那口長久積壓在心中的鬱氣終於釋放出來,可他發現,自己放的太早了。

  他從一個圈子裡踏出來,走進另外一個圈子裡。他如同一個嬰兒一般,暴露在這個更高級的虎狼之地內,手無縛雞之力,隨時都會被人撕扯成碎片。

  他沒有辦法,只能依靠永寧侯這只在官場內沉浸了多年的老狐狸。

  溫少剛替柳長風鋪路,也斷了他的後路。柳長風知道,一旦他踏上溫少剛替他造的這條路,就沒有了迴轉的餘地。可他不後悔,他再也不是從前的柳長風了,再也不想被人指著鼻子罵鄉巴佬,在母親病重之時卻連一副湯藥都買不起。

  「拒絕了?」溫少剛聽到柳長風的話,手中毛筆微頓,然後抬眸看向他道:「新婿覺得該如何?」

  柳長風沉默良久,最後拱手道:「還望侯爺借我一些人。」

  「哦?」溫少剛笑眯眯道:「借人幹什麼?」

  「知魚年紀小,不懂事,不知道我替她安排的路,才是最好的那條路。」

  這意思就是要使用強硬手段了。

  溫少剛看向柳長風的眼神終於發生了一些變化。

  他果然沒看錯這個人,也不枉費他悉心栽培數月。

  「雲祁說怎麼辦,就怎麼辦。」

  雲祁是柳長風的字,從前的永寧侯只叫柳長風新婿,現在的他突然改口喚他的字,兩人之間的關係似乎一下子拉進不少。

  .

  蘇知魚發現她的蘇家繡坊被人圍堵住了,這些人雖然穿著常服,但明顯就是柳長風派過來的人。

  這是軟的不行來硬的了。

  「小姐,剛才奴婢想出去,這些人竟然攔著奴婢不給出去。」

  蘇知魚站在二樓,冷眼望著守在下面的那些人。

  突然,一輛馬車從不遠處駛來,停在繡坊門口,然後蘇知魚就看到了從馬車內走下來的那個人,柳長風。

  他一襲寶藍色長袍,玉帶金冠,從前的酸儒氣質一掃而空,儼然就像是一個從小就生活在京師城內的公子哥,連下馬車踩著奴僕的做派都跟那群人一模一樣。

  柳長風踩著跪在地上的奴僕下了馬車,他抬手整理了一下衣襟,然後似有所感地仰頭,正看到站在二樓的蘇知魚。

  男人勾唇一笑,儒雅清俊。

  蘇知魚「啪」的一聲關上了窗戶,然後不等她下樓,就在樓梯口看到了撩著袍踞往上走的柳長風。

  望著那個正一步一步朝自己走來的柳長風,蘇知魚的臉色更加冷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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