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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怪馬建設羨慕同學青梅竹馬的感情。他要走出來,估計得需要一點時間。
他不太清楚上輩子馬建設和他老婆是怎麼認識的,馬建設中專畢業後分配在建寧的某個廠里,他則去了越城,兩人交集不多。
現在馬建設的人生軌跡也改變了,不知道這一世他倆還有沒有機會再續前緣。
等了好一會兒,趙小慧和她的朋友出來了,看見遠夏和馬建設,她有些意外:「你們還沒走啊?」
馬建設說:「小慧,你回家嗎?我載你。」
趙小慧笑著搖頭:「我暫時不回去,還要跟我同學一起去玩。」
遠夏同情地看馬建設一眼:「走吧。」
馬建設目送趙小慧的背影離開,這才推著車慢慢跟上遠夏。
遠夏停下來,等他過來,說:「跟我說說李寶根的情況吧。」
馬建設這才打起精神來:「哦,對,寶根的情況我跟你說說。寶根的情況真是非常慘,他爸是個清潔工,還是個臨時工,他媽是個癱子,生活不能自理。高中畢業那年,他去報名參軍,本來都體檢都過了,他爸突然出了車禍。你說離譜不離譜,就咱們這肅陽,這街上一天能有幾趟車啊,偏生他爸就給撞了,還被拖行了幾十米,直接就死了。寶根有個姐姐,出嫁了,姐姐有點懦弱,婆家不讓管娘家的事。他就不得不放棄參軍的機會,留下來頂他爸的職,順便照顧他媽。」
遠夏說:「那肇事者呢?」
「跑了啊。其實很好找,聽說是某書記的兒子,寶根去找目擊證人,但沒人作證,出事的時間也很早,大清早的也沒啥人,白搭了他爸一條命。」馬建設重重嘆了口氣。
遠夏忍不住爆了句粗口,然後說:「那寶根做清潔工也未免太浪費了點,好歹是個高中生呢。」
馬建設冷哼一聲:「現在清潔工都不給他幹了,他本來就是頂他爸的臨時工,一個月拿十幾塊錢,就這活兒也被人頂了。他正好也不想幹了,之前寫信跟我說,想去南方打工。」
「他媽媽呢?」遠夏問。
「不在了,今年夏天走的,對他來說,倒也是個解脫。」馬建設說,「你要是開廠,找寶根我看行,他話不多,人品可靠,身體也結實。」
遠夏苦笑:「可我的廠子現在還沒著落呢。地方也沒找好,設備也沒到位,估計還得一段時間。」
「那要多久?我幫你問問他,看他願不願意來。要是他不願意,那就找其他人吧,建軍有幫同學也沒正經事做,經常叫他出去玩,每次都拿他當冤大頭,誰叫他賺得多呢。」馬建設說。
遠夏笑著說:「行,那就麻煩你了。你幫我問問寶根吧,要是他願意來,你帶他來我家,我跟他談談。」
「沒問題。」
回到家,遠夏跟郁行一說起李寶根的事,郁行一笑著說:「咱們得抓緊時間了,工人都有了,工廠還沒開起來。」
「對啊。」其實這年頭工人太好找了,閒置勞動力太多,所以才會成為世界工廠。
第二天,馬建設就帶著李寶根來找遠夏了。
遠夏當時正在家裡宰雞鴨,為過年準備,聽見馬建設叫自己,抬頭一看,李寶根正跟在他身後。
遠夏放下手裡正在拔毛的雞,站起身:「寶根來了,進屋坐。小秋,你來拔雞毛。」
郁行一給進屋的李寶根倒了杯茶:「喝茶,請坐。」
李寶根有些拘謹地伸手接過熱茶,他的雙手十分粗糙,粘了不少膏藥,想必是開裂了。
李寶根中等個子,皮膚黝黑粗糙,嘴唇乾裂得起了皮,眼睛裡有著與年齡不相符的滄桑,缺少銳氣,年紀輕輕遭逢巨大變故,難免會這樣。
遠夏洗了手進來,見郁行一拿果盤盛了瓜子花生點心水果出來招呼:「吃蘋果。」
李寶根詫異地看一眼郁行一,又看看遠夏。
遠夏用毛巾擦手,笑著解釋:「這是我朋友,郁行一,也是我的合伙人。我的情況建設應該跟你說了。」
馬建設抓了把炒花生在手:「我都說了。寶根說他願意跟著你干。」
李寶根點頭,他看著遠夏,說:「遠夏,你真的辦了停薪留職?」他聽馬建設說起遠夏的情況時,無比驚訝,遠夏可是他們班考得最好的人,大學生啊,居然把工作給辭了。
遠夏笑著說:「對啊。不過這事不能大聲說,別給其他人聽見了。」
走廊上的遠秋已經進來了,將門關上:「哥,我聽見了,你說的是真的嗎?你把工作辭了?!」
遠夏看著妹妹:「對,已經辦了停薪留職。準備自己開廠單幹。」他本來也沒打算瞞遠秋,畢竟以後他常駐越城,不可能不讓遠秋知道。
遠秋瞪圓了眼睛看著大哥:「為什麼呀?」
「不為什麼,哥一直都想自己創業啊。時機到了,就辭了。這事你別跟爺爺和冬冬他們說,等以後時機成熟了,我自己會說的。」遠夏囑咐妹妹。
「哦。」遠秋深呼吸了幾口氣,然後轉身出去了。
馬建設扔了粒花生米進嘴裡,說:「放心吧,跟著遠夏干肯定有錢賺。我們還在上大學的時候,他一個暑假就能賺好幾千塊。要不是他勸我留在水利局,我也想出來做生意呢,比一個月拿幾十塊錢工資過癮多了。」
李寶根瞪大了眼睛,實在是難以置信,一個暑假能賺幾千塊?他一個月工資還不到二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