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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有很多事情想和謝霜雪說,但此刻都被瞬間壓下。
對方若心生懷疑,不相信是一回事,說了反倒讓他多想,且這些事情不急於一時。
「我擔心你,羽族守得太嚴實,所以今天晚上過來看你,」虞海擎對他伸手,語氣聽著也像是誘哄,「阿雪,你別怕我。」
如果說待機狀態的謝霜雪是個又懵又乖的貓貓,眼前的謝霜雪就是警惕的貓貓。
眼睛望著他,眨一眨,好像萬一說錯什麼就撓你一爪子的那種。
可虞海擎一向耐心很好。
先是和他說著最近發生的事情,告訴他雲入微替他遮掩地很好,凌絡和塵心都沒事,僅僅沾染一點魔氣是不會這麼輕易讓羽族入魔的,清洗掉就可以了。
而謝霜雪卻已經入魔成功了,他身上的力量已經不比雲入微少。
Sea只能認下,也沒辦法把他怎麼樣,苟源嚎叫了一段時間,只能接受現實迅速進行調整。
神魔遊戲部門並不知道內情,在虞海擎的引導下,他們只覺得是過高的主腦自由度造成了現在的情況。
苟源雖然很愛嚎,但是他們在這個行業里呆了這麼久,專業還是非常專業的,當即和部門商議開始調整戰略,很快就穩定下來。
玩家們只是擔心謝霜雪的安危,但沒人發現劇情上的不對勁,大家都覺得挺好挺刺激。
「霜雪,你真的成功了,」虞海擎道,「外面很多人都很擔心你。」
聽著他說話,謝霜雪才漸漸回到現實。
他在遊戲裡醒來的時候仍然是懵的,這給他一種虛浮的無助感。
因為就在剛剛,他既想起了媽媽,又不得不同時接受媽媽已經離開的事實,又未想起到底是誰導致白秋蘊的心血分崩離析,自己又是如何變成這樣。
醒來的那一刻所有情緒交織在一起是很難過的。
謝霜雪無法在這麼亂的時刻第一時間相信虞海擎,但是他又不得不承認,此刻幸好有他在。
他把臉上的面具摘下,輕聲細語地和自己說話,安慰他不必擔心,又告訴他不管遊戲裡還是遊戲外都有人關心著自己。
他並不是孤家寡人,至少媽媽在離開前掛心的事情很多都解決了。
虞海擎看著謝霜雪垂著頭,愣愣地看著自己,一直沒開口,只聽著自己說話,眼睛好似要泛上水汽來,看著讓人心疼,便一點點嘗試著上前慢慢地把人重新攬在懷裡。
他靠近的時候謝霜雪沒有拒絕,虞海擎又輕輕地拍著他的背,像是在安撫小孩子。
「沒關係的,阿雪,你還有我。」
這個時候的霜雪貓貓微微顫抖了一下,並沒有撓他,他趴在他肩上地掉了一會兒眼淚,卻什麼也沒有說出來,他連哭都是無聲的。
虞海擎抱著他想,我會一直陪著他的。
不過謝霜雪的心理防線並沒有因為這一場安慰而潰敗,他掉著眼淚,腦子反而越來越清醒。
他靠在虞海擎肩上,流淚流到一半的時候就開始冷靜判斷自己現在的處境。
目前他仍然依賴著Sea,並不能脫出於謝霜雪這個角色,反而要在這個角色里長期呆下去。
他和Sea現在的關係其實比較微妙。
在這種情況下再去看自己搜集到的光線,謝霜雪有了新的認識。
和人類嬰兒不一樣,他剛開始搜集知識的時候,是以機器學習的方式廣泛獲取外界的信息量,幫助自己成長,眼下其實是一樣的道理。
他關機之後處於一種休眠狀態,應該也是受到一些衝擊所以有了損傷,然後,機緣巧合之下,他和「謝霜雪」這個角色融合了。
他對Sea的影響越是深入,就越能依靠這個平台彌補自己缺失的數據,那些光線只是把這個過程具象化了而已。
這種情況有點像是寄生,像是一顆種子寄生在Sea這棵大樹上,依靠Sea的養分讓他重新成長起來。
不管是虞海擎身上的權限,還是玩家們對他的關注,以及他改變這個劇情,其實都是促進他在這棵大樹上越扎越深。
而這樣的情況未必不好。
謝霜雪記得,當時媽媽想過給他一個真實的身體,但是當時的技術,靠機器去找全部擬真的身體太難了。他甚至還聽過媽媽皺著眉頭嘀咕著要不要回去找「他們」幫忙,還知道你的仔細研究過一段,最終還是打消了這個念頭,暫時把全部希望放在全息遊戲上面。
「我會給崽崽造一個新世界,和外面沒有什麼不一樣,甚至比外面還好。」
這是白秋蘊的期望和承諾,她最終沒有實現,但是幾年時候,虞海擎倒是實現了。
仿佛一種奇妙的陰差陽錯。
謝霜雪一開始的時候對神魔這個世界也排斥過,誰讓他恰好落在這個一無是處的反派配角身上,這個遊戲世界好像並沒有一個人喜歡他,承受著無數厭惡而死。
但是現在不一樣了。
他發現拿到一手爛牌,靠著自己的努力也是可以改變的,沒有人一開始就什麼都好。
媽媽已經離開了,他接下來要靠自己了。
他想著這些的時候,突然聽到那邊門開的聲音,又有人進來了,那人進來的時候,虞海擎抱著人還沒捨得走,不過聽著那輕手輕腳的走路聲音,他們都知道進來的是誰。
很快,雲入微從隔簾處探出個頭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