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1章 作不完的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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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南方覺得,有些事情的發生絕對不是毫無道理。

  就比如說,坐在校車上的時候,收音機響了一路,留存在他腦海里的信息卻只有一個。

  「昨晚,兩名劫匪持槍搶劫了一家銀行。」

  他不自覺的去想,什麼樣的劫匪會在大晚上的,拿槍去搶銀行。

  銀行不要下班了嗎?

  拿槍去幹什麼?

  指著自動取款機的攝像頭,威脅機器吐錢嗎?

  要麼是些新聞稿的記者腦子有問題,要麼就是那兩個劫匪的腦子瓦特了。

  更可笑的是,劫匪手裡怎麼會有槍的?

  這裡是華夏,又不是萬惡的資本主義國家,槍這種東西,怎麼滿大街都是了呢。

  尤其是昨晚,明珠美院附近的果林里,突然出現了一場詭異的槍戰,一群老外拿著槍在華夏大地上廝殺追逐,這簡直太詭異了。

  還有那個殺手,為什麼大老遠的跑到華夏來執行任務。

  被追殺的那對母女又是什麼樣的身份?

  能讓人產生疑惑的事情,實在是太多了。

  不過,值得慶幸的是,那些問題自有警察去解決,和他李南方沒有個半毛錢的關係。

  他唯一需要做的,就是跟在古麗娜的身邊,保證這個任務目標的安全。

  和一群學生黨在一起,外出遊玩踏青,絕對是李南方以前從未有過的人生體驗。

  象牙塔里走出來的年輕人,不會考慮這個世界有多少陰暗面。

  他們只會在走下汽車,親近大自然的時候,歡呼雀躍著,拿出隨身攜帶的畫板,讓他們眼中最美的風景,隨著手上的畫筆,留存在紙張上。

  古麗娜同樣如此。

  相比以前的採風寫生課,古麗娜今天的表現格外活躍一些。

  有李南方這個解悶的朋友在她身邊,原本在她看來無聊的課堂,有了更多的樂趣。

  少女的心思很單純。

  就是想在她撐起來畫板,尋找適合寫生對象時,能有個朋友在身邊,和她一起討論,哪個方向上的景色更美。

  李南方俗人一個。

  在他看來,再好的風景也比不過人美。

  所以,裝模作樣忽悠著古麗娜,對著一片山間花叢,開始下筆作畫之後。

  他本人,則是同樣架起來畫板,眼中是身在花間的古麗娜。

  誰在說李南方不會作畫的?

  身為曾在歐洲讓人聞風喪膽的黑幽靈,每次作案之後,現場留下他特有的骷髏頭標誌,這不算是作畫嗎。

  人都說「畫虎畫皮難畫骨」。

  他都能把骷髏骨頭畫得那麼惟妙惟肖,畫起來其他的東西,絕對是手到擒來。

  面前的畫板是古麗娜隨手去借來的。

  這姑娘雖然仙氣十足,但也不是真正不食人間煙火的傻子。

  她知道自己的優勢。

  那就是古美女只要在學校里某個地方一站,大聲說出她需要什麼,就會有無數人爭搶著被她想要的東西,送到面前。

  以前,沒用過這一招。

  那是因為,她最需要的友情,不是什麼人都能給的。

  今天為了李南方,她第一次這麼做了。

  要來誰的畫板,根本不重要。

  重要的是可以把李南方這個朋友留在身邊。

  費盡千辛萬苦得到的東西,才會更容易讓人患得患失。

  雖然僅僅是見面兩次,認識不到一天,可古麗娜總感覺李南方看她的時候,和其他人都完全不同。

  這傢伙的眼神更清明,不攙著任何雜七雜八的心思。

  她很喜歡和這樣的人做朋友。

  那麼李南方答應陪她一起來外面寫生的時候,她才會害怕這傢伙突然反悔,以最快的速度去借來了這麼一副畫板。

  時間倉促。

  工具也並不是特別齊全。

  唯一能讓李南方,用來在畫紙上留下痕跡的,也就是簡簡單單的一盒彩色鉛筆了。

  但是這難不倒他。

  古代大書法家米芾形容一人技藝高超的時候,曾說過這麼有話:「單勾可見書功底,斗米能成宴佳肴。」

  說的就是高手做事,無需太多的繁雜工具。

  哪怕是只寫一個單勾,就能看出書法功底,只用一碗米,就能做出美味佳肴。

  李南方在殺人和做飯的時候,總能全身心投入進去,像是完成藝術品那樣,把事情做到極致。

  那麼真正進行藝術創作的時候,他就更加全神貫注。

  一個人做事是什麼樣的態度,總會與這人的人生經歷有關。

  像古麗娜。

  從小跟著師父遊歷四方,十幾年的時間,幾乎每天風雨無阻的練習一套公孫劍舞。

  滿身的仙子氣質是這麼來的。

  常年養成的習慣,會讓她心無旁騖。

  李南方的性格更不必多說。

  相比之下,周圍那些學生黨,就沒有上面兩位的良好素質了。

  不少人都是動筆沒幾分鐘,就失去了耐性,時不時轉換角度,想畫出來不一樣的東西。

  轉來轉去,沒有任何成型的作品,反倒是帶來的畫紙,浪費乾淨。

  作畫的載體都沒有了,那還畫個什麼勁,去看看別人怎麼畫的吧。

  一群學生黨沒安靜多長時間,就三三兩兩的活動起來。

  活動範圍擴大。

  很自然的,就會把注意力放在,那兩個自始至終都沉浸藝術創作中的人身上。

  「喂,快過來看啊,古校花畫的好美。」

  「噓!你小點聲,別打擾了古校花作畫。」

  「啊!快看快看,這邋遢大叔也是個高手啊。」

  一群學生黨嘰嘰喳喳,心中震驚,又不敢大聲說話,全都是瞪大了眼睛,看著兩人手中勾畫出來的作品。

  古美女那裡自不必說,風景寫生,惟妙惟肖。

  反倒是李南方這,學生黨中有人仔細端詳了好一會兒,就撇著嘴說道:「什麼啊,這畫的根本不是古校花。」

  「真的假的,我看看。不對啊,這就是古校花,挺像的啊。」

  「只是模樣像而已,你看看周圍的背景襯托,根本就不是一回事的。」

  學生黨們湊到李南方這邊嘰嘰喳喳。

  吵嚷的聲音越來越大。

  李南方好像完全沉浸在了創作當中那樣,根本沒有聽到周圍人的議論,甚至連他素描寫生的對象,已經離開了原地,都沒有在意。

  古麗娜被同學們的議論吸引,放下手中的畫筆,同樣走到了李南方的身後。

  她是真沒想到,李南方會有這麼好的繪畫技巧。

  僅僅用一支黑色鉛筆,就把人物景色描繪的惟妙惟肖、栩栩如生。

  尤其是畫中的女人。

  看到那張臉,古麗娜竟然有種拿出手機,調成素描自拍模式,拍照的感覺。

  有才華的男人總會獲得女人的青睞,尤其是這份才華還全都用到一個女人身上時,那就更容易俘獲美女的芳心了。

  古麗娜看著李南方作畫時,認真模樣的側臉,心中好一陣甜蜜的感覺。

  但是,這種甜蜜只持續了一瞬,她的腦海中突然迴蕩起來,師父曾經教育她的話。

  「娜娜,男人每一個好東西。千萬不要輕易對一個男人動情,否則,你這輩子就毀了。」

  師父的聲音,好像炸雷一樣,震動古麗娜的心神。

  嚇得她趕忙扭頭向四周看過去。

  哪有師父的身影,只不過是這句教訓話,太過可過銘心,讓她不由自主地想起來罷了。

  捂著胸口,長出一口氣。

  她趕緊穩定心神,把目光從李南方的側臉上轉移開,重新放在那副畫上。

  縱覽整幅畫,這才發現某些奇怪的地方。

  正如周圍同學議論的那樣,李南方的畫中人,模樣確實與古麗娜非常相似。

  可是畫中其他的景物,完全和眼前的景色沒有一丁點的練習。

  畫中的古麗娜,好像穿上了唐裝,姿態雍容華貴,一手拿著藥鋤,另一手提著小花籃。

  畫風奇特。

  分明是用鉛筆,畫出來的水墨畫的風采。

  這實在是太神奇了。

  李南方是怎麼想到,去畫這麼一副山水景色的人物圖的?

  還有,為什麼看著畫中的簡單輪廓,會有一種非常熟悉的感覺?

  古麗娜思考片刻,頓時眼前一亮。

  她記起來了,李南方畫的景物,和學校博物館裡的那副鎮館之寶太像了。

  難道這傢伙看過那幅畫?

  嗯,一定是這樣子的。

  古麗娜想到了畫中景物的出處,本應少那麼點新奇的感覺。

  可是眼前這副沒有上色的輪廓圖,還是不斷勾動這她的回憶,越是仔細去看,就越讓她有種似曾相識的特殊感受。

  這種似曾相識,絕不是來自學校博物館的鎮館之寶。

  而是來自很久很久之前。

  她印象當中,應該是看見過什麼人,同樣像李南方這樣,去臨摹那副古董畫卷。

  那人是誰?

  她又是什麼時候,在什麼地方,看到過無比相像的一幕?

  古麗娜完全陷入沉思當中。

  李南方此刻也同樣陷入沉思。

  他自己都沒有意識到,去給古麗娜素描人物像的時候,腦海中盡然不知不覺間浮現出來,「傳家寶」上的景色。

  心隨意動,筆隨心行。

  很快就勾勒出傳家寶畫卷上的各種細節,唯獨到了該去畫香爐的時候,他的手頓住了。

  他整個人都像是陷入到一種走火入魔的狀態當中,硬生生的要去落筆,把仕女圖當中,採花少女雙眼凝視的香爐畫出來,可無論如何都沒辦法在腦海中形成香爐的完整輪廓。

  什麼三足兩耳、三足無耳、四足兩耳的,雜亂的香爐形象在腦子裡不停變幻。

  就像是有物體在眼前不斷的旋轉,唯一能讓他記得清楚的,就是那些香爐的爐壁上,全都有類似黑色小蛇的花紋。

  畫不出完整的香爐,那就先去畫上面的花紋。

  可是心思轉移到那些花紋上面,密密麻麻的黑色小蛇,又開始活動起來。

  聚集、擴散,重組、成形。

  好似無數小蛇,又像是一整條巨蟒。

  李南方僵立在原地,額頭上慢慢滲出汗水,心跳不斷加速,一種眩暈噁心的感覺爆發起來。

  他張大嘴想去乾嘔,卻根本發不出聲音。

  閉上嘴,又要深呼吸,卻產生了嚴重的窒息感覺。

  這一刻,他體內的那條黑龍,慢慢昂起頭,興奮的騰飛而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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