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6章 那輪永恆的圓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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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南方覺得,依著他和小姨子相處的這段時間來看,他在失憶之前應該是個為人不齒的花花公子。

  說花花公子還算文明點,說直白點就是個色棍。

  色棍最大的特點,就是不斷招惹女人。

  他自信本身有成為超級色棍所符合的一切條件,比方是小白臉,體型好,身體素質強悍,尤其那東西——總結成四個字就就是器大,活好。

  再加上他又會花言巧語,甜言蜜語的,僅僅是小試牛刀,就能把小姨子給哄的鬼上身那樣總想倒貼。

  這種男人如果不去招惹很多女人,那老天爺會幹脆打雷劈死他拉倒:「草,枉自老子把你造的這麼優秀,卻不去禍害女人,那還留著你干毛?死了個鳥的算!」

  但李南方更覺得,他此前雖然和好多美女糾纏不清的,他可能活的並不快樂。

  錢多,人帥活兒好,身邊美女如雲的男人,不一定活的開心。

  畢竟開心這東西,和充足的物質享受關係不是很大。

  儘管沒有充足的物質享受,基本都不會開心的。

  李南方也不知道他為什麼會有這種感覺,還算那樣的強烈。

  他只知道在和段香凝相處的這段時間內,心,很安。

  這個女人,明明擁有高貴的出身,出色的身材相貌,優雅的談吐,無論到哪兒都該是個女王般的存在,該被所有男人寵著,像疼愛自家女兒那樣被疼愛著。

  可她和李南方在一起時,卻小心謹慎的討好他,一切都順著他的性子來,把所有母性的溫柔,都無條件的奉獻給了他。

  尤其在大陸京華陸家的那兩個早上。

  李南方能肯定就算他鬍子白了,牙齒掉光了,也不會忘記那兩個早上,他在酸爽的高點中睜開眼後,就看到了一輪緩慢搖晃的圓月。

  他靜靜地看著那輪圓月,沉浸在由曖昧,香艷,刺激卻又溫馨組成的安寧中。

  就仿佛躺在藍天白雲下的草坪上,被清新的微風在臉上輕輕地吹拂過,全身懶洋洋的,一點都不願意動彈,只想這輩子就此永遠下去。

  男人雖說是力量,兇猛甚至暴虐的代名詞,其實他們也同樣喜歡這種懶洋洋地安寧。

  所以李南方才能肯定,就算段香凝利用他失憶了時,欺騙了他,他卻沒有怪她。

  一點責怪她的意思也沒有。

  她確實欺騙了他。

  但她也是真心的愛他,必要時,可以為他去死,還保證是笑著的。

  這一點,李南方能從段香凝看著他的雙眸中,清晰察覺得到。

  既然有個這麼優秀的女人,願意為男人起死,那麼自凡是稍稍有點良心的男人,就能給予她相等的回報。

  她可以為他去死。

  那麼,他為什麼不能為了她,去死呢?

  死亡雖然可怕,也沒誰願意去死,人們更是在死亡來臨之前,會感到無比的惶恐,竭力的不擇手段去求生,希望能活下去,儘可能活的更長久一些,這是所有生命的本能,不僅僅特指人。

  不過,又有哪個人,永遠不死呢?

  既然早晚都要死,那麼為什麼不讓死在最該死的時候呢?

  可怕的死亡,只要說白了,其實也就那麼回事,沒什麼可怕的了。

  人們害怕死亡,僅僅是捨不得當前所擁有的那些罷了。

  但如果所擁有的女人,能夠讓李南方心安的女人,要想活下去,就必須他去死,那麼他就去死好了。

  除了能保住讓自己心安的女人,李南方不在意他去死之外,還有一個原因。

  那就是沈明清在臨死前,還竭力希望李明都能按下七號房的自動引爆裝置,說絕不能讓李南方這個黑暗災星逃出去,不然世界將會遭到大難——毫無疑問,沈明清那番話雖說被李南方視為不折不扣的狗屁,卻也不全是狗屁。

  如果沈明清所說的那些全是狗屁,那麼藏在李南方身體裡的那條黑龍,又是作何解釋?

  正常人的身體裡,不都是只有五臟六腑才對嗎?

  正常人在被巨蟒吞下去,遭受不次於硫酸的胃酸腐蝕時,不都該在短短几秒鐘內,眼睛,鼻子耳朵被腐蝕壞嗎?

  他卻沒被胃酸腐蝕掉。

  而是在被吞下去後,產生了強烈的錯覺,看到他化成了一條有形的黑龍,在巨蟒身體內憤怒的咆哮著,左突右沖,就像黑龍戲水那樣,玩夠了後才用軍刺剖開巨蟒的肚皮,施施然的鑽了出來。

  種種跡象表明,李南方不是個正常人。

  這也間接說明了,沈明清臨死前說的那些狗屁,也不全是狗屁。

  很可能——是真得。

  任何人,只要想到自己極有可能是即將毀滅這個世界的怪物,而他又偏偏熱愛這個世界,那麼他就會覺得,這樣活下去等變成個可怕的怪物,就是一種折磨。

  倒不如,就此死掉,為了心愛的女人,心中的安寧,還有那輪永遠掛在眼前的圓月。

  李南方在對段香凝說出那句話後,閉上了眼睛,神色安寧,就像一尊佛。

  輕輕地哭泣聲,驚醒了瞪大眼睛看著李南方的李明都。

  他還真沒想到,像李南方這種牛逼哄哄的人,居然能為了一個女人,甘心束手就死。

  就算是傻子,也能看出李南方不是在耍陰謀。

  李明都可是比傻子還要精明幾萬倍的,當然也能看出李南方甘心為段香凝去死了。

  本來,他想問李南方願不願意為了段香凝而束手就死的,但他還沒有把這個問題問出來,就已經得到了最肯定的答案。

  這讓李明都在驚詫之餘,也是百般的不解:「沒想到,李南方看上去很牛比,又無比的精明,原來卻是個傻缺。」

  傻子和李明都都能看出來的事,深深感受到甜蜜愛意的段香凝,又怎麼能感受不出來呢?

  所以她才哭泣。

  這是幸福地哭泣。

  她忽然覺得,老天爺原來對她是這樣好,青睞她。

  要不然的話,怎麼可能讓岳梓童,花夜神等華夏頂尖女強人都無法馴服的李南方,為了救她就甘心赴死呢?

  得郎如此,夫復何求?

  「南方,你睜開眼,我有話要對你說。你,一定要記住我接下來所說的每一個字。」

  用力咬了下嘴唇後,段香凝甜甜地笑著,柔聲說道。

  李南方睜開了眼,看著她。

  「你叫李南方。木子李,北雁飛南方的李南方。」

  段香凝在說這些話的時候,語速很慢,每個字說的都特別的清晰,就像自九天之外傳來的靈音:「你只能是李南方。從來都不是葉沈,或者別的名字!」

  她在說到最後的「名字」時,雙手忽然抬起,一把抱住李明都握著軍刀的右手,猛地往右側一拖!

  鋒利無比的軍刀,立即割斷了段香凝脖子間的大動脈。

  愚蠢的女人啊。

  她擔心她一下死不了,不但會受罪,還有可能會連累她深愛的男人,所以在抱住李明都的右手,狠命向右側拖拽時,用上了全身的力氣。

  軍刀是那樣的鋒利。

  她的脖子,是那樣的嬌嫩。

  血管,是那樣的脆弱,導致軍刀一下把動脈全部割斷。

  呲!

  鮮紅,鮮紅的鮮血,就像箭那樣,自段香凝修長白嫩的脖子上,向外急竄而出,狠狠噴在了李南方的臉上,糊住了他的雙眼。

  「香凝!」

  李南方呆愣了下,猛地張嘴,想大聲喊出這兩個字。

  可這兩個字還在舌尖打轉,他腦子卻猛地劇痛。

  段香凝剛才所說出的那些話,再次在他耳邊迴蕩起來:「你從來都不叫葉沈,或者別的名字。你只是李南方。木子李,北雁飛南方的李南方。」

  是的。

  我叫李南方。

  木子李,北雁飛南方的李南方。

  我其實是個剛出生,就被父母遺棄的孤兒。

  我是被師母在八百拉扯大的。

  我十三歲那年,被師母帶去了京華岳家,認識了比我小一歲的岳梓童,還偷看了她洗澡,在被發現後,老頭子差點活生生地打死我。

  可又有誰能想到,當年洗澡時被我偷看的岳梓童,長大後卻成了我的未婚妻。

  只是老天爺覺得我很好玩,這才讓我迎娶了花夜神——悠忽之間,失去的記憶,就像決堤了的洪水那樣,狠狠撞開了那扇禁錮的門,急速噴涌而出。

  在一片血紅中。

  血紅的世界。

  那是段香凝的鮮血,噴在了李南方的臉上,蒙住了他的雙眼,他卻努力睜大眼,想看清這個世界,看清他的女人,看到讓他安寧的那一輪圓月。

  閔柔,蔣默然,龍城城,賀蘭小新,隋月月,上島櫻花白靈兒荊紅命——這些人,就像被鮮血自遙遠的天邊衝過來那樣,連同他們以前和李南方所說的每一句話,所做過的每一件事,立即補充了他空白的大腦。

  這些人,這些事的出現,絕對只是在電光火石的一剎那,就全部復位了。

  李南方也沒去管。

  他只是抬手,擦了擦眼睛,再次看向了段香凝。

  段香凝的螓首,已經軟軟擱在了李明都的右肘上,圓潤下巴下的大動脈出,還向外淌著鮮血。

  瞬間的大量失血,讓段香凝的臉色慘白,慘白,就像一張最最乾淨的宣紙。

  昔日!

  她那雙靈動,低聲呢喃李南方名字時仿似有春水在流淌的眸子裡,已經凝滯,呆呆望著某處。

  空洞的,讓人心悸。

  她死了。

  用一種最最決絕的方式,讓自己原本夏花般綻放的生命,在最最最短的時間內,飄然凋謝。

  可她的嘴角,卻彎起一抹笑的弧度。

  她是在回憶有晨陽自窗外灑進來,她跪在床上,故意用那輪圓月對著李南方,張開朱唇——的那個淫靡香艷,卻又讓心慌偏偏又甜蜜的早上吧?

  那輪圓月,永遠定格。

  她死了。

  李明都也能看出來。

  在他愕然呆愣了三秒鐘後。

  三秒鐘的時間,很長嗎?

  當然不長。

  任何人在懷中的美女,以這種無比決絕的方式自刎後,不都會被嚇到呆愣很久嗎?

  李明都僅僅是呆愣了三秒鐘,就能迅速清醒,這足夠證明他的反應很快了。

  卻!

  不是最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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