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5章 多年前的最終幻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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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段儲皇特意囑咐段香凝,一定要問問李南方,問他知不知道他自己的名字時,她還是很不解的。

  在她看來,哪怕李南方像成龍大叔曾經主演過《我是誰》中的男主,不知道自己是誰,也不會改變他就是李南方的事實。

  只要她能把李南方給「哄住」,讓他堅信她是他的嬌妻,他是叫阿貓,還是叫阿狗,這很重要嗎?

  但段儲皇卻必須讓她問這個問題。

  還說,唯有問過這個問題後,段家才能根據李南方的回答,制定下一步的計劃。

  所有計劃的最終目的,都是讓李南方堅信,他就是大理段氏的女婿。

  是段香凝的丈夫!

  唯有做實了這一點,段香凝在段家的地位,才會上升到僅次於段儲皇的地位。

  能夠在段家的年輕一代中,成為僅次於段儲皇般的存在,這是段香凝剛嫁到陸家時的雄心壯志。

  可後來隨著時間的流逝,她在江北發展的舉步維艱,這心氣慢慢地消磨殆盡了。

  尤其今年被段襄指使陸航在長城上要幹掉她後,能夠有尊嚴的平安活下去,就已經成了段香凝最大的心愿。

  可現在——

  只要她能做到更好,她不但能有尊嚴的活下去,還能成為大理段氏年輕一代中,僅次於段儲皇般地存在,段香凝的心,立即就砰然而動了。

  水往地處流,人往高處走。

  自小就不甘心為池中物的段香凝,承蒙上天青睞,無意中抓住鹹魚翻身的好機會時,能不竭盡全力的去做,爭取更高的地位,以期活的更精彩些嗎?

  至於她在靈光一閃,要把帶領李南方回大理拜見泰山大人後,現在的合法丈夫陸航那邊該怎麼交待,她是不會管的。

  一切,都會有大理段氏出面搞定。

  屆時,陸航非但連個屁都不會放,還會相當高興的。

  畢竟那也是個很有自尊的男人,可不想給人養一輩子的情人。

  所以在段儲皇吩咐過後,段香凝立即問出了那個問題。

  她在問李南方,他還知道自己的名字時,心裡還是很緊張的。

  她能確定兩個晚上過後,李南方對往事的記憶,就像隨著她抬起一輪圓月,用小嘴吸出那些東西,而吞到了的肚子裡那樣,但她可真不敢確定,他真會把他的名字也忘記。

  每個人的名字,在他剛出生時就被父母賜予,可謂是牢記到死的了。

  如果李南方還記得他是李南方,那麼段儲皇的計劃,就得必須向著對她不利的方向改變了。

  萬幸。

  李南方竟然,無法確定他叫什麼名字了。

  段香凝提著的那顆芳心,這才悠地落下,接著輕聲告訴他說:「不,你不叫李南方,你叫葉沈。」

  「我、我不叫李南方?」

  李南方愕然了下,滿臉的茫然:「我叫葉沈?」

  「是的。」

  段香凝點頭:「你叫葉沈。樹葉的葉,瀋陽的沈。」

  葉沈這個名字,是李南方的曾用名。

  他這個曾用名,還是從花夜神那兒「剽竊」來的。

  當初花夜神在不顧尊嚴登上賀蘭家的大門,請求賀蘭老爺子運作下,把前往墨西哥營救岳梓童的賀蘭扶蘇撤回來,卻因此而知道某些事,從而徹底地心灰意冷,決定要去鳳舞酒吧放縱的路上,巧遇李南方被詢問叫什麼名字時,隨口說她叫葉沈。

  葉沈,就是夜神的諧音。

  也正是那次給李南方留下了深刻印象的艷遇,讓他記住了這個名字,並成了他在金帝會所的「藝名」。

  至於段儲皇是怎麼知道他「藝名」的這個問題,對於堂堂的南儲皇來說,壓根不是問題。

  可李南方在聽段香凝說出這個名字後,臉上卻露出了深思的模樣:「我叫葉沈,樹葉的葉,瀋陽的沈?」

  「對啊,你就叫葉沈。」

  段香凝現在最怕李南方思考了。

  當然不是擔心他倆剛見面時,李南方只要一思考就會頭疼。

  她是擔心李南方會通過很熟悉的東西,猛地想到了以前。

  那樣,她的「詭計」就會徹底的曝光了。

  雖說依著李老闆對女人格外大方的性格,就算知道他被段香凝欺騙後,也不會動她一根手指頭。

  可他卻會從此厭惡她。

  沒有哪個男人,喜歡被女人矇騙的。

  哪怕這個女人把瘋狂的愛上他,當做了活下去的動力。

  如此一來,被李南方厭惡的段香凝,還能在段家得到她想要的地位嗎?

  肯定不能。

  所以她才怕。

  李南方久久地沒說話,皺著眉頭。

  段香凝感覺有些壓抑,強笑了下,正要隨便說點什麼來打斷他的思考時,李南方又說話了:「可我覺得,我該叫李南方。」

  砰!

  這是段香凝的心跳聲。

  她最擔心的事情,發生了麼?

  幸好她早就做好了充分的心理準備,表面上才能保持著該有的鎮定,再次強笑了下:「呵呵,你為什麼會這樣覺得呢?」

  「我也不知道。」

  李南方搖了搖頭,如實說道。

  勻速靠邊行駛的車子,微微晃了下。

  這是段香凝因極度擔心而繃緊的神經,驀然鬆懈後,導致她全身的力氣瞬間消失,無力把控方向盤的本能反應。

  原來他沒有像我所擔心的那樣,想到了什麼。

  悄悄吸了口氣,又用力抿了下嘴角後,段香凝重新抓緊方向盤,柔聲問道:「別著急,咱們以後有大把的時間,來回想你曾經的往事。我,我會幫你的。」

  李南方漫不經心的點了點,看著車窗外的反光鏡,若有所思的說:「我覺得,李南方這個名字對我來說,有著很特殊的意義。」

  「什麼特殊意義?」

  段香凝連忙追問道。

  李南方沉默了片刻,才語氣蕭索的回答:「不知道為什麼,你說我是葉沈,不是李南方時,我腦海中忽然浮上了一些很陌生的片段。」

  段香凝又問:「什麼,什麼片段?」

  電閃雷鳴的深夜,遙遠的西北天際邊,卻隱隱有紅光映照。

  一個身材修長,披頭散髮赤著雙腳,穿著白衣的女人,在生下一個嬰兒,看到他的樣子後,雙膝跪地看著他呆愣半晌後,忽然猛地舉起雙手,朝天尖聲大叫起來。

  叫聲悽厲無比,壓過了狂風:「為什麼,為什麼要讓我生下這個怪胎!」

  尖叫聲中,白衣女人騰身而起,從樹下衝進了瓢潑大雨中。

  瘋狂前奔,不時地摔個跟頭,額頭碰在石頭上,鮮血長流,卻很快被雨水沖刷掉,被她的悽厲尖叫聲淹沒:「我不要這個怪物,不要!我的孩子,怎麼可能是個怪胎。老天爺啊,這十個月來,你懲罰我懲罰的還不夠嗎?」

  叫聲中,連滾帶爬,就像被惡魔追趕的白衣女人,很快就消失在了磅礴的雨夜中。

  對大樹下那個新生兒的嚎哭聲置之不理。

  「唉。造孽啊。」

  隨著一聲幽幽地嘆息,樹林裡有兩個人走了出來。

  不斷撕破烏雲的閃電,能讓現在的李南方,已經空白的記憶模板上,忽閃忽閃出那倆兩個人的樣子。

  一個是年僅四旬的瘦小男人,一個卻是二十來歲的美麗女郎。

  就像是看電影那樣——有誰規定,失憶了的人,不能看電影?

  李南方就看到那個男人走過去,單膝跪在泥濘中,看著那個同樣在泥濘中拼命揮舞著四肢的嬰兒,眉梢眼角不住地跳,慢慢地伸出手,試圖把孩子抱起來。

  男人身材雖然瘦小,可他終究是個成年人,要抱起剛出生的嬰兒,絕對是輕而易舉的。

  可事實上呢?

  跪在地上的男人,任由被狂風吹到樹下的暴雨,狠命砸打了足足三分鐘,他伸出去的手指,都沒碰到嬰兒。

  受冰涼雨水的澆灌,和長時間的嚎哭,剛出生的嬰兒,在撕破烏雲的閃電映照下,渾身開始發青,揮舞四肢的動作,也變小了很多。

  這不是冬天,卻是暴風雨之夜!

  剛出生的嬰兒,根本不可能在如此惡劣的環境下,在沒有得到大人的呵護之前,能存活太久。

  畢竟,他的五臟六腑,尤其是呼吸系統,還沒有發育良好。

  眼看嬰兒的掙扎動作,和嚎哭聲都越來越小,跪在地上的男人卻始終不動,站在他旁邊的美麗女郎忍不住了,也跪在地上,彎腰伸手就要去抱那個孩子。

  卻被男人攔住:「小橋,別動。」

  叫小橋的女郎,猛地抬起頭。

  喀嚓!

  一道驚雷當頭炸響,刺眼的閃電一閃而逝時,能讓現在仿佛在看電影的李南方,更加清晰看到這個名叫小橋的女郎,依然是滿臉的淚水了。

  不是雨水,只能是淚水!

  李南方雖然失憶了,卻也能分辨出淚水,還是雨水。

  如果是雨水的話,小橋女郎的雙眸中,不可能會有母性的愛意,和背上。

  尤其她在啞聲問男人時,語氣里全是悲憤:「為什麼?」

  「因為,我怕,他不是那個孩子。」

  瘦小男人不敢和小橋對視,低頭後才喃喃地回答。

  「無論,他是不是那個孩子。哪怕,他僅僅是個早衰患兒,我也不能眼睜睜地看著他就這樣死去。」

  小橋激動的說著,伸手去推男人擋在她胸前的手:「拿開,拿開你的手啊!」

  男人雖然瘦小,可那根擋著小橋去抱孩子的胳膊,卻像生鐵澆築的那樣,任由她使出全身的力氣,都無法撼動分毫。

  「拿開,拿開呀!你們男人怎麼這樣狠心!為了驗證他是不是那個孩子,就眼睜睜看著他慢慢地死去!」

  小橋淒聲叫著,忽然猛地低頭,張嘴一口咬在了男人胳膊上。

  她恨死了這些男人,竟然為了某些事,在明明只要一伸手,就能抱起泥水中的嬰兒時,卻殘忍地看著他慢慢走向死亡。

  所以咬在男人胳膊上的這一口,相當的用力。

  一口,見血。

  疼地男人身子猛地顫了下,接著恢復了正常。

  就仿佛小橋咬的,不是他的胳膊。

  依舊是沒有絲毫的退讓。

  鮮血的滋味,在小橋口腔中瀰漫開來後,她鬆口,抬頭,戚戚地哭著說:「求求你,讓我救救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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