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3章 我不會陪你去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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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風停了,雨也小了很多。

  可雨還在下,黑壓壓的夜空中,不斷有銀蛇亂竄。

  又是一道閃電瞬間把大地照亮時,段香凝看到了李南方的臉,是那樣的蒼白,沒有一絲絲的人氣,嘴角還彎起了詭異的笑。

  剛從無法描述的驚恐中清醒過來,段香凝的大腦還處於短路狀態,壓根沒意識到她所看到的這張臉,其實是很正常的。

  任何人的臉,在當前這種環境下,都會給人這種深刻的視覺衝擊。

  段香凝卻以為,這才是傳說中的鬼臉。

  鬼的臉。

  暖風溫暖了她的嬌軀,dj激昂的旋律促進了她的血液循環,讓她的身體不再害冷,但心裡卻是哇涼哇涼的。

  她想知道,李死鬼要把她怎麼樣。

  是帶到陰間,還是——

  「你猜猜,美女。」

  李南方陰惻惻的笑著,伸出右手食指,在段香凝圓潤的下巴上挑了下,又順著她的脖子下滑,落在了一座山上。

  「我、我不知道。」

  段香凝不敢低頭去看那隻鬼手,一顆蓓蕾被捏了下時,有異樣的過電感覺,讓她身子再次猛地顫了下時,低低地嗚咽道:「我、我還不想去死。我還沒有活夠,我不想離開這個美麗的世界。求求您,放過我吧。我不要和您一樣,去當個嚇人的鬼。」

  李南方很生氣。

  他的右手拇指,食指,已經情不自禁施展出讓花夜神,蔣默然都能嘹亮歌唱的「二指禪」了,這娘們也該感受到他強大的活人氣息了,怎麼還把他當死鬼看?

  這是對他的二指禪的踐踏,是羞辱。

  是,不可原諒的。

  尤其段香凝接下來的話,更讓他猛地一用力:「只要您肯放過我。無論你讓我做什麼,我都答應您。我有錢,我有好多好多錢——啊!」

  有錢就了不起嗎?

  有錢就能把人當鬼看嗎?

  有錢——你總是說,又不拿出銀行卡說出密碼,這就是心不誠了不是?

  「你到底要我怎麼樣?」

  段香凝疼地低聲抽噎了起來。

  李南方縮回手,木然的說:「我想你死。」

  「我不想死,不想死。求求您,別帶我走,別帶我——」

  段香凝說著,腦袋一偏,又昏了過去。

  「動不動就昏過去,比我還擅長。」

  李南方有些無語的撇了撇嘴,實在不好意思再嚇唬她了。

  寶馬車的後車座上,放著一件紅色的風衣。

  這是段香凝出門時,預備天氣突變特意放在車上的。

  沒想到還真派上了用場。

  用風衣幫女人蓋住了那具讓正人君子憎恨的誘人嬌軀,又在心裡默念三遍「我是柳下惠」後,李南方開始犯愁了。

  他不知道該怎麼安排這女人。

  把她送到酒店去?

  不行,住店需要身份證的,李南方不想讓人知道他已經活著回到了青山。

  把她送到中心醫院去?

  也不行。

  這女人雖說道德敗壞,可她終究是個美女——好吧,李南方承認段香凝如果只是個長相安全的女性,他是不會如此為她著想的。

  更關鍵的是,她怎麼著也是個領導,如果讓值班人員看到領導光著屁股昏迷在車裡,或者被男人扛進了辦公室,那麼她女性尊嚴就會被踐踏到體無完膚的。

  把她送回家?

  鬼知道她家住在哪兒。

  她又是單身在青山,沒什麼親朋好友,唯有幾個擅於拍馬的手下,實在不放心讓李南方把她交給別人。

  算來算去,李南方唯有先把她帶回他「家裡」。

  他的家,當然是從鄔玉潔那兒租來的房子了。

  當初可是一下交了三年的租金,把那憤青小子給開心了個半死。

  後來李南方把那房子讓給了隋月月住。

  再後來,隋月月就——成了金三角南區的老大,據說現在滿腔雌心壯志,要一統金三角,肯定不會再住在那兒了。

  所以這房子就空了。

  卻方便李南方深夜回到青山時,能有個溫暖的小窩住。

  在回青山之前,李南方就想到來這兒住了,當然得備好「鑰匙」。

  鑰匙,就是一根鐵絲罷了。

  一根鐵絲在手,幾乎整個青山市的房子,都隨便李南方出入。

  聽到門鎖內傳來喀嚓一聲輕響後,李南方抓住門把稍稍一拽,門開了。

  在開門的一剎那,他忽然想到了什麼那樣,回頭看向了對門。

  那時候,對門住了個風情萬種的、的蛇蠍美女。

  他曾經和龍城城相互鬥智鬥勇過,更被她以權謀私的關進了派出所內,恍恍惚惚的騎著黑龍,去了個地方。

  往事歷歷在目,當初那個發誓要整死他的美少婦,已經成為了他兒子的親媽,比漢姆生的李漢還要大一些,絕對是李南方的長子了。

  但現在,物是人非啊——房子還在,走廊中也仿佛迴蕩著龍城城的聲音,可她卻已經不在青山了。

  「唉。希望你能儘快從孩子被送到八百的孤獨中振作起來,做一個對國家,對人民有用的好青年。」

  已經從荊紅命那兒得知兒子消息的李南方,悲天憫人的裝逼樣子嘆了口氣,扛著被紅風衣包著的段香凝,走進了屋子裡。

  防盜門剛關上,電梯門就再次徐徐地打開了。

  手裡拿著雨傘的龍城城,臉色難看還又疲倦的走了出來。

  打臉啊。

  紅果果的打臉啊!

  無法更改的現實,就像一記無形的大手,在龍城城嬌嫩的臉上,噼里啪啦的一頓狂抽。

  偏偏,她沒有半點脾氣。

  蓋因這隻狠抽她小臉蛋的手,是老天爺的。

  龍城城本事再大,在老天爺的淫威面前,除了受著之外,還能有什麼辦法呢?

  難道,讓她跳著腳的大罵賊老天,快點雨過天晴?

  就算老天爺會聽她的話,估計她也會被歡喜傻了的老常,率領一干同樣歡喜傻了的抗旱辦工作人員,給亂棍打死!

  大雨傾盆的那一刻,龍城城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羞惱,沒敢生氣,卻有莫名的恐懼。

  老常說是芒種這天有雨,就真有雨了。

  子夜鐘聲敲響那一剎那,還是月朗星稀的。

  可眨眼間,一場足夠緩解青山大旱的傾盆大雨,就從天而降,讓這座快要乾死了的城市,很快就煥發了勃勃生機。

  看來,冥冥之中自由安排。

  那個為老常預言的老賊禿,來歷不簡單啊。

  老常此人,動不得!

  龍城城不愧是七竅玲瓏之輩,在事實面前傻楞半晌後,立即琢磨出了味兒。

  她不信鬼神,事實卻逼著她相信有些東西,不會因為她不相信,就不存在了。

  既然老常是被老天眷顧的,不能輕易踢飛——龍城城馬上就改變了策略,當場就像老常伸出了橄欖枝。

  激動到嚎啕大哭的老常,也不是傻子。

  就算他傻,他老婆程芳也不傻,知道此時恰恰是藉助天威,抱上龍大市長美腿的絕佳機會,立即把他從暴雨里拽回來,給龍城城深深地三鞠躬,恭喜她今日得一福將。

  得一福將的龍城城,笑容在上車後就消失了。

  送她回家的一路上,她的秘書司機根本不敢和她說話。

  在下屬和外人面前很精幹的龍城城,唯有回到她時,才會顯露出她的疲態。

  做女人難。

  做個當官的女人,更難啊。

  龍城城心裡默念著這句話,走出電梯剛要轉身走向她家,卻愣了下。

  她看到走廊地板上有水漬。

  這是某人鞋子灌水後,走過時留下的腳印。

  「難道,他回來了!?」

  龍城城的眸光,順著腳印看向了對面那扇防盜門時,心兒猛地一跳。

  李南方,曾經住在過對面房間內。

  渾身的血液,忽然就沸騰起來,促使龍城城快步走向了那邊。

  可快要走到門口時,她又停住了腳步,失笑出聲:「呵呵,他已經死了,怎麼可能再回來住呢?這應該是房東搬回來,或者又租給了別人。」

  李南方可不知道,當他把段香凝放在浴缸內,開始放水時,他長子的老媽就在門外,神經兮兮的自言自語呢。

  既然已經把段香凝帶回家來了,那麼李南方就要擔負起一定的責任,不能讓這女人淋雨後感冒了。

  讓她洗個熱水澡,再喝碗薑湯,應該能把身體裡的寒氣都驅趕出去的。

  水在慢慢淹過段香凝的身子時,她的眼睫毛忽閃了下。

  李南方假裝沒看到,只是嘿嘿地冷笑了聲,故意自言自語:「牛頭馬面告訴我說,活人只要洗個熱水澡,喝碗薑湯,就能徹底把我們野鬼入侵的死氣逼出來的。希望,她不要洗澡,更不要喝我做的薑湯。這個女人,其實很該死的。」

  為了增加鬼話的真實度,李南方故意只開了壁燈。

  昏黃的壁燈灑在他臉上,為他平添了一絲陰森鬼氣。

  「來吧,來吧,親愛地美女。我就在奈何橋上等著你,帶你喝下孟婆湯,欣賞著兩岸的彼岸花,走進酆都城——」

  哼著自編自創的鬼哭歌,李南方在昏黃的燈光下,飄飄忽忽的走出了浴室,關上了房門。

  他能肯定,那個剛醒來的蠢女人,會按照她的鬼話,好好洗個熱水澡,再等著喝他做的薑湯。

  「唉,做好事就是沒意思,還得伺候她。」

  李南方嘆著氣走向廚房時,隨意掃視著屋子裡。

  在他的印象中,隋月月是去年就去了金三角。

  因為房租不到期,鄔玉潔又是個非常認真的呆貨,絕不會擅自租給別人,那麼這地方應該是從去年起,就沒人住了。

  長時間沒人住的房子,就算是關著門窗,案幾沙發等家具上,也該有一層灰塵。

  可李南方卻發現,房子裡很乾淨。

  就像隋月月前幾天才離開,特意仔細打掃了一遍那樣。

  空氣中,甚至還殘留著李南方喜歡的薄荷香味。

  來到廚房內,李南方伸手剛要打開冰箱,動作頓住了。

  冰箱門上貼著一張粉紅色的便筏,上面有幾行娟秀的小字。

  李南方,我希望有一天,你的鬼魂能來這兒,看到我給你的留言。

  我想你。

  但我不會陪你去死。

  因為我覺得,我好好活著才是你希望的。

  隋月月。

  公元某年某月某日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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