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女大當嫁
母女三人閒暇時還會把棉花捻成織手套的棉線備用。 雖說溱潼鎮的市場經過了這幾年，市場快飽和了（一副手套還是能用個幾年的）。這不是還有縣城裡的麼，到了冬天去賣應該比這裡要好些。齊氏表面上看著雲清風淡的，其實心裡為了大姑娘林秀娟的婚事開始急了。她雖四處放出風聲去，想為大女兒在鎮上找個婆家。可那身家差不多或稍好的人家嫌棄她家腿上泥還沒洗乾淨呢，就想著往鎮上擠。也有那比自己家還差的，那怎麼能看的上眼啊。說起來也是鎮上的人，可這鎮裡人跟鎮裡人也有區別的。就現在給出口風來有意結親的幾戶人家，要不是一家三代十幾口人擠在一個院子裡，要不就是街頭巷尾的破房一間，在鎮上店鋪里打個小工，做個跑堂。她怎麼看的入眼啊，齊氏心裡著急還不能叫兩個姑娘給看出來，真正是憋壞她了。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呢？自己家秀娟不好嗎？模樣長得好看，地里的農活會幹（雖然乾的不太多），又識字，針線又好，飯菜做的也是一流的。可不是平常人家那幾樣菜，這兩年家裡條件好了些，兩個姑娘沒事就琢磨著做好吃的。三五道拿手好菜那是呱呱叫的。會做泡菜，織衣服，這些別家姑娘不會的她都會，現在連打算盤都學上了。齊氏想來想去頭都大了，也沒個人來商量，就是回了鄉下跟大嫂張氏說了也沒用的。鎮上的人和事她比自己更抓瞎。對了，要不找個機會偷偷問一下小姑娘玉娟？她的點子可不少。想到這裡，齊氏暫時是鬆了口氣，這事情還得避著大姑娘問才行。
這邊林玉娟和林秀娟姐妹兩個可不知道齊氏焦慮的心情。兩人一起研究著線衣的針法，想織出些花樣來。手裡忙著，嘴裡也不得閒。
「上回小姑媽來我家把桂花油都用完了，還沒再去買一瓶呢。我有時覺得頭蓬蓬的毛毛躁躁的。沒點桂花油抹一下還真不行。以前經常用，現在一下子沒了還真不習慣呢」林秀娟說道。
「呵呵，姐呀。你這是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啦。你就不怕下回小姑再來給你用光？啊呀，我還記得當時小姑嫌棄我家連個銅鏡子都沒呢。要不喊上姆媽我們先去買一個回來吧，先借我照照，到時給你做嫁妝。」林玉娟跟姐姐開著玩笑的說道。
不過最近林秀娟讓人一直這麼打趣，已經有了免疫力了。而且這裡就自己姐妹兩個沒得外人，所以林秀娟只白了妹妹一眼說道：
「成天就說給我找婆家，過兩年就輪到你了。」
「我呀，我才不願意嫁人呢。」
「瞎說什麼呀，都說男大當婚，女大當嫁。哪有姑娘家不嫁人的。」林秀娟很是詫異妹妹竟然有這樣的想法。
「嫁人有什麼好的？遇到不好的婆家跟丈夫，哭都來不及。姐，你以後嫁人了有了委屈可不能一直忍著呀。這人與人相處，尤其是長期相處的可不能一昧的太軟弱退讓了。不然你退一步，他進一步，一輩子都翻不了身。當然，也不能太無理了，總要叫人挑不出理來才好。」林玉娟說道。
「玉娟，怎麼你今天說的話我有些不明白啊？什麼不嫁人，不忍讓的。怎麼跟別人說的不一樣呢。不是講究三從四德麼？這往後要嫁到鎮上，哪裡能像鄉下一樣有什麼不痛快就嚷嚷出來，或是罵一架啊。」林秀娟覺得妹妹說的是一點道理都沒有。
林玉娟正想解釋幾句就聽到齊氏的大嗓門了：「玉娟你瞎說什麼呢，什麼不嫁人，還由得你呢？」林玉娟先前說話的聲音也沒壓低，叫齊氏給全聽了去。
「姆媽，我就是隨便說說，聽說婆婆都很怕人的。我叫姐姐可別吃了悶虧。」
「別嚇唬你姐了，又不是個個都那麼厲害的。你奶奶就不凶啊。」齊氏說的可是大實話，姜氏確實不厲害，幾乎都是無能了。林老爺子當年只顧自己吃飽，吃好。叫幾個孩子眼巴巴的看著，她還只顧著什麼出嫁從夫呢。就沒想過要給孩子搶幾口吃的來。想到這裡林玉娟覺得應該把這話給說透了才行。
「姆媽，奶奶人是不錯。但是也太軟弱了，你還不知道我們爸爸，還有大伯，小叔兩個姑姑小時候還餓過肚子麼。家裡又不是一點家產都沒，全叫爺爺吃喝了。她就沒搶些下來給孩子吃？本來全家人喝粥也能混個飽肚，可爺爺呢，自己吃乾飯，讓自己兒女餓著肚子在邊上看。姆媽，要換了我爸這樣，我們姐弟幾個餓肚子你會怎麼辦？」
「讓你們餓著那怎麼行啊，不得跟他拼命。」齊氏想到要是這事情生在自己家裡那還不鬧翻了。在她眼裡，孩子都是從她身上掉下來的肉，比自己都重要。讓他們餓著，得有多揪心啊。
「所以啊，三從四德也是要看人的。姐姐你明白了吧。」林玉娟不放心又問問林秀娟。
「我知道了，妹妹。不管怎樣，以後我先對別人好，如果人家也回我個好，那就都好。要是那不識好歹的人，我就不會真心待他了。」林秀娟很認真的說。
「秀娟你說的是沒錯，姆媽我也放心了。」齊氏看看大女兒很是欣慰。哎，留不了兩年就是別人家的了。自己能做的就是對她們再好些，才想到要對女兒們好呢，轉過臉來對著林玉娟就是一副兇巴巴的樣子。
「玉娟，你姐快要找婆家了，你還敢在她面前亂嚼舌頭，讓她胡思亂想的。罰你明天陪我去鄉下，把地里的菜都收回來。」齊氏說完氣勢洶洶的去廚房了。
「啊，收菜我是沒意見啊。可姆媽幹嘛對我這麼凶啊。」林玉娟好久沒看見齊氏這樣對自己的兒女了。
林秀娟看妹妹嘴都快嘟起來了不由好笑，「呵呵，小妹，叫你胡亂說話嚇唬我。說的我心裡還真的瘮得慌呢，都不知道以後會嫁個什麼樣的人？婆家的人好不好相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