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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要得起嗎?更何況她知道母親是不會離開這裡的,她真的可以拋下母親跟他走嗎?

  「你跟媽媽說實話,如果其他的都不管,你到底想不想要?」

  隨憶被逼到絕境,心裡的那個答案呼之欲出,可是她還有那麼多的顧慮呢?

  「我……」那兩個字盤旋在嘴邊,就是無法說出來。

  隨母突然轉了話題,「你還記不記得你外公臨終前跟你說過什麼?」

  隨憶想起那個老人,一生博學,文人本清高,而他卻難得地寬容溫和,一生只得一妻一女,多少人踏破門檻想讓他再娶一房,都被他拒絕。

  隨憶記得小的時候也曾問過外公為什麼不再娶一房得個兒子繼承家業,老人抱著小小的隨憶坐在桌前,手把手地教她寫字,耐心地說給她聽。

  外公說,不願傷了外婆的心。別的地方傷了還可以補救,可是一旦傷了心就再也沒辦法補救了。

  老人在外婆離世六個月後也離世了,臨終前握著隨憶的手,安詳平靜。

  「丫頭,外公以後不能在你身邊了,你心裡的害怕和惶恐外公都知道,你記住一句話,以後無論遇到什麼都不要慌不要急……」

  隨憶緩緩開口,和記憶中的聲音重合,「不忘初心,方得始終。」

  隨母想起父親,也有些動容,那個時候她帶著隨憶回到這裡,老人沒有責罵沒有嘆息,只是一臉平靜地說了一句:「潺兒,回來了?」

  隨母回神,「那你怎麼就忘了呢?你考慮了那麼多,怎麼就偏偏忘了你的心呢?現在的你優柔寡斷,出爾反爾,真是辜負了你外公那麼看重你。」

  隨憶的眼淚終於滾滾而落。

  「回去好好想想吧。你看你在學校的時候媽媽不是也過得很好,你不要擔心。生老病死是自然規律,無論怎樣,媽媽終究會有離開你的那一天,你終究是要過上自己的生活,孩子,勇敢去追求自己的幸福吧。」

  隨憶轉身往外走,打開門又轉過身,欲言又止的叫了一聲:「媽媽……」

  隨母抬頭看過來,「嗯?」

  「上學期在學校的時候,隨景堯來看過我……」隨憶說完後便緊盯著隨母。

  隨母臉上波瀾不驚,「他是你父親,去看你正常……」

  「他說,要不要讓、讓弟弟來看看我們……」

  隨母神色如常的問:「你怎麼回的?」

  「我說不要告訴他。」

  「嗯,就該這麼做。媽媽累了,去睡吧。」隨母揮揮手,催隨憶離開。

  隨憶關上房門,站在門口半天沒動。

  就算母親臉上看不出異常,心裡還是難過的吧?畢竟是自己的孩子,當年割捨的痛怕是一輩子都不會痊癒的吧?

  隨憶濕著眼睛轉身上樓,路過蕭子淵的房間,他還沒睡,房門半掩,隨憶不經意看了一眼,他背對著自己似乎在畫什麼圖,背影挺拔。

  隨憶心裡亂成一團,也沒往心裡便回了房間,躺在床上絲毫沒有睡意。

  難道非得一天二十四小時都在我眼前晃才叫不離開我嗎?

  或許她一開始的定義就錯了?

  不忘初心,方得始終。

  隨憶慢慢抬手握上胸前的平安符,往日的一幕幕不斷在眼前回放,腦子裡都是蕭子淵。隨憶慢慢閉上眼睛,良久後呼出一口氣。

  當晚蕭子淵房裡的燈亮到很晚,一心畫圖的他並不知道那一晚發生了那麼多事,這些事會對他以後的生活產生那麼深遠的影響。

  第二天天一亮隨憶便起床了,見到晨練回來的隨母還有些訥訥的,隨母倒是絲毫不提昨晚的話題,笑眯眯地使喚她去做早飯。

  隨憶站在那裡沒動,笑著撒嬌:「媽媽,你給我洗洗頭髮吧。」

  隨母橫她一眼,「這麼大了還讓媽媽給洗頭髮,真是的……」

  雖然嘴上這麼說,腳下已經往院子裡走。

  蕭子淵下樓走到院子裡時,就看到這樣一幕場景。

  隨憶側身坐在矮凳上,面前的桌子上放了一盆水,隨母拿著水瓢舀水淋在她頭髮上,頭髮上的白色泡沫慢慢被衝下來。夏日的清晨,氣溫沒有那麼灼熱,太陽剛剛升起來,陽光灑滿整個小院,隨憶像個孩子一樣咯咯地笑著,隨母一臉慈愛。

  蕭子淵看著看著,慢慢笑了出來。

  沖乾淨後,隨母拿著毛巾給隨憶擦著頭髮,隨憶擦擦眼睛,一抬頭便看到了蕭子淵,不知道他在那裡站了多久。

  隨母也看到了蕭子淵,便招呼他過去:「子淵,過來給這丫頭擦頭髮。」

  蕭子淵欣然上前,隨憶聽了便開始掙扎,「不用,我自己來就好了。」

  隨母按住她,「別動,一會兒滴得滿身都是水。」

  蕭子淵接過毛巾輕輕揉搓著,隨憶背對著他坐在那裡,有些不安,臉上火燒火燎的,隨母在隨憶抗議的眼神里走開了。

  蕭子淵手下動作沒停,笑著問,「你緊張什麼?」

  隨憶馬上撇清,「沒有啊。」

  蕭子淵給她擦完了,又拿起梳子給她梳了梳頭髮,「拿來。」

  隨憶想要轉頭去看他,「什麼?」

  蕭子淵把她的腦袋扳回去,「過年的時候我讓林辰拿給你的東西,你不會沒帶回來吧?」

  隨憶心裡一驚,半晌才小聲回答:「帶回來了。」

  蕭子淵雙手搭在隨憶的肩上,聲音裡帶著笑意,「去把它拿來。」

  隨憶磨磨蹭蹭地上樓把那個精緻的木盒拿了下來,燙手似的扔到蕭子淵懷裡。

  蕭子淵拉著隨憶重新坐在自己身前,隨憶有些好笑地看著鏡子中的蕭子淵,既來之則安之,她倒想看看這個男人搞不搞得定這三千煩惱絲。

  鏡子中的蕭子淵攏著她的頭髮折騰了半天,修長的手指穿梭在烏黑的發間,動作生澀,但一臉的溫柔。

  直到那枚簪子插到了發間,隨憶這才看到了廬山真面目。

  古樸素雅的白色玉簪,樣式簡單,沒有繁複的花紋,卻讓人沒由來地覺得美到極致。

  其實她拿到盒子的時候就已經感覺到裡面裝著的東西不簡單。木盒的質地是小葉紫檀,靜穆沉古,精緻的花紋,古色古香的銅鎖扣,單單這一個木盒已是不凡,盒裡的東西又該是怎樣的超凡脫俗?

  她只匆匆看了一眼,便再也不敢打開。

  蕭子淵說她會明白。

  她是明白,就是因為明白才慌張,甚至難以置信。

  蕭子淵看她靜靜地出神,雙手搭在她肩上輕聲問:「怎麼樣?」

  隨憶很快回神,繼而笑了出來。

  他的手藝並沒有多好,歪歪扭扭的。他這樣一個男人怎麼會梳頭髮,不知道練習了多久吧?

  隨憶眼角有些濕,心裡酸澀,卻抬頭去瞪蕭子淵,「蕭子淵,你知不知道簪子是不能隨便送給女孩子的?」

  蕭子淵笑,故意問:「為什麼?」

  「因為……」

  「因為什麼?」

  隨憶幽怨的看著蕭子淵,「你真的不知道?」

  「你不告訴我,我怎麼知道?」

  隨憶皺著眉皺著小臉,白皙的肌膚憋得通紅,精緻的五官皺成一團,抬頭看了眼蕭子淵,鼓起勇氣又放棄,「不知道就算了,還給你。」

  說著就要取下來,被蕭子淵制止,誘哄著:「說啊。」

  隨憶幽怨地抬頭飛快地看了他一眼,又看向別處,小聲地嘟囔:「你就是故意的,你肯定知道。」

  蕭子淵有些驚奇地看著隨憶,忍不住的笑起來,從沒想過她會這麼孩子氣地碎碎念,似乎是想反駁卻又不好明目張胆。

  蕭子淵從身後擁著她,看著鏡子中兩人的臉貼在一起,慢慢笑出來,「若君為我贈玉簪,我便為君綰長發,洗盡鉛華,從此以後,勤儉持家,可好?」

  清淺的聲線,淡然的語氣,波瀾不驚,可眼神卻幽深明亮,直直地仿佛要看進她心裡去。

  隨憶心裡又是一驚,蕭子淵的笑容加深,「我就知道你會明白的。」

  隨憶沒想到蕭子淵已經想得那麼遠,心裡有些慌,「我一直想還給你的……」

  「你敢!以後我送你的東西你再敢說半個還字試試!」

  他的臉輕輕地貼著她,眼裡明明還是那麼溫柔,嘴上卻兇狠地吐出幾個字。

  隨憶慢慢笑出來,第一次沒有躲閃,慢慢靠了上去。

  蕭子淵心裡一動,緩緩開口,「那天下了很大的雪,天氣很冷,市中心有個中國珍品海外展,幾個外籍同學感興趣,便叫我一起去看作講解。當時一眼就看到它了,然後便想到了你……想也沒想就買了下來,花光了身上、卡上所有的錢,天都黑了才走回學校……」

  隨憶低頭看在交疊在她身前指節分明的雙手,慢慢撫上去,心裡的悸動久久不散。

  他那麼驕傲的人出去留學是不會花家裡的錢的,不知道買了這麼貴重的東西他之後的生活該是多麼窘迫,可是之前他卻一句都不提。

  是了,這些話他平時是斷然不會對別人說的,可現在卻笑著對她說,臉上的笑容和煦溫暖。

  隨憶的眼圈忍不住紅了,蕭子淵卻握上她的手再次開口,「我不想看到你的感動,我只想讓你覺得我可以依靠。」

  吃晚飯的時候,隨母盯著隨憶看了半晌後,狀似無意地開口評價:「簪子不錯啊,不過你年紀太小,這麼貴重的東西壓不住。」

  隨憶不自覺地抬手想取下來,伸到一半的手被蕭子淵拉下來,他謙恭地看著隨母解釋:「並不是多貴重的東西,就是件小玩意兒,只是覺得她戴著好看便想著買來送給她。」

  隨母又看了一眼,便沒再提起這個話題,笑著招呼兩個人吃菜。

  隨憶本以為隨母隔得遠沒看出什麼,卻不知閱歷深的人有一雙看盡天下的眼,什麼都逃不過那雙眼。

  吃過晚飯隨母打發兩個人出去逛逛,隨憶想起剛來那天許諾要帶蕭子淵去看夜景,便上樓去叫蕭子淵。

  房門沒關,隨憶還沒走近就聽到蕭子淵的聲音斷斷續續地傳出來。

  「嗯,我有些事情過兩天就回家……您多注意身體……」

  隨憶停住,怕打擾他便打算原路返回,才轉過身就聽到身後開門的聲音,轉頭便看到蕭子淵已經掛了電話站在她身後。

  「找我?」

  隨憶覺得這個情景頗有她偷聽電話被抓了個正著的感覺,雖然她問心無愧,但終究有些不自然,「那個……我們出去散散步?」

  蕭子淵走了兩步來到她面前,自然得牽起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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