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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山傾雪崩之勢一旦開始,幾乎就沒有停下的可能。剛剛被她劍氣阻滯一瞬的雪崩突然更加勢不可擋地反彈了,兩邊的雪擠壓過來,渺小的三個人瞬間就被掀翻,被蓋在了鋪天蓋地的雪裡。

  卿雲覺得自己實在渺小,被這看似輕盈的雪掀倒在地上,不過片刻就被掩埋得暗不見天日。

  被埋進雪裡後,她恍然覺得自己在下沉。可只是被雪掩埋而已,人還是在雪原上躺著的,為什麼會下沉?下沉又會沉到哪裡去?

  風雪一刮,雪原上一片寧靜,剛剛山傾雪崩的景象好似從沒存在過。

  不知道過了多久。

  卿雲恢復了意識,拄著劍從半人厚的雪裡站起來。

  不甚在意地抖落身上的雪渣,她抬眼往前看去。

  又是平靜遼闊的雪原,不過這次連雪山也沒有了,天上飄著雪花,整片天地平坦,廣闊,寂靜。

  再回頭,看見了驚人的一幕。

  被劍刺穿丹田的周鬱林仰面躺著,安靜地闔著眼,飄下的雪把他身形掩蓋了一半,已經不再鮮紅的血液從他身下洇出。

  在他旁邊不遠處,蘇半夏還沒完全躺下去,胸口插著一把劍,劍尖穿過她的身體釘在地上,支撐起了她的上半身,從傷口處流出的血已經凝固在劍身上。

  卿雲受驚般收回視線,左手二指並起,在眼睛上輕輕一划,再睜開眼,卻還是能看見那副景象。

  不,這要不就是又一個幻境,要不就是一個陣法。

  周師弟和蘇師妹既然能被安濟峰和百鍊峰的真君收入門下,那肯定是有過人之處的,身上帶的法寶也不會少,不會這麼容易隕落。

  她再閉了閉眼,上前幾步,用劍撥開周鬱林腹部的積雪,露出傷口。

  暗色的血已經沒有再流出來,刺中他的那把劍上血也已經凝固了,看起來已經死去有一段時間。

  目光移動到他臉上。那張俊俏的臉此時蒼白僵硬,唇上還落了些雪花,把他嘴角的血跡擋住了。

  如果這雪再飄一會兒,這兩具屍體就會徹底被掩蓋起來。

  她壓下心悸,轉而去看蘇半夏。

  仍然是蒼白僵硬的,臉上表情扭曲,像是生前遭受了很大的折磨,洞穿她胸口的那把劍上……

  卿雲目光一凝。

  那把劍,是誦陽劍。

  再重新看刺中周鬱林的那把劍,她仔細辨認了一下,是聽雲劍,她對劍通常記得深刻,不會認錯。

  為什麼聽雲劍和誦陽劍會刺中自己的主人?看這洞穿傷,根本不是自己殺自己的姿勢能造成的。

  如果不是他們自己,那還有誰能用他們自己的劍殺了他們?

  答案好像呼之欲出。

  但這更不可能了,她又沒入魔,如何會殘害同門?

  她分明是被雪掩埋了後就在下沉,隨即就醒來了,根本沒做這樣的事。

  卿雲試著拔出兩把劍。

  劍身從血肉之軀里拔出來,血跡遍布,而剛剛還躺在地上的兩具屍體,如同碎掉的冰,一點點消失不見。

  她鬆了口氣,同時又覺得有股寒氣從後背竄上來,淺淺淡淡的,縈繞在周身。

  像想到了什麼可怕的,既定的結果,她有些失措地移開視線,拋下那兩把沾滿血的劍,憑著直覺往右邊走去。

  天地茫茫,刺眼的白色一眼望不到盡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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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五章 誰殺了師兄?

  在望不到邊的雪原上走了很久,卿雲不知道自己走到哪裡了。

  四處都一樣,鵝毛大雪飄在空中,把腳下的雪地再添厚一層。

  她感覺到了冷。

  不是之前中了死氣的那張冷,而是如凡人在冬季里感受到的那種普通的冰冷,促使著她從儲物袋裡拿出了厚厚的衣物裹上,再披上一件大氅,迎著雪艱難跋涉。

  呼出的氣息化作白霧,讓她覺得體內的熱氣也一點點在和外界交換,很快就要凍到失去知覺。

  靈力好像也在流失,不管這是幻境還是陣法,都必須想辦法儘快出去。

  僵直的手動了動,握住劍柄,用盡最大力氣橫掃一劍。

  地上的雪如同被海浪卷開,登陸上岸,撲在海灘上消失不見,露出了這一層雪下的真實面貌。

  是屍體。

  一層壘一層,暗紅的血液里泡著好多人的屍體,胡亂疊著。有些死氣沉沉的臉正對著她的方向,讓她不得不看得一清二楚。

  好多人都穿著白色的道服,最上面那個血人,只有腰側的道服還認得出顏色,是白色鑲金色暗紋的,腰間佩戴著一塊熟悉的玉佩,滌清劍沾著自己主人的血,把他同身下的弟子,都釘在了地上。

  旁邊還有熟悉的人。

  總是拌嘴的安陽和周嵊師兄,屍身不全,已經看不清是因何而死。

  她踉蹌著後退,有片刻的失神。

  為何會出現他們的屍身?為何會看到這樣恐怖的景象?是要告訴她什麼,還是在投射自己的內心?

  她失措地思考著無數個問題,天上突然響起叫聲。

  剛剛還只有雪花飄落的空中,此時出現了一群禿鷲,它們張開翅膀盤旋在屍骸上方,刺耳的聲音一聲接一聲,隨後往下俯衝。

  卿雲睜大眼睛,舉著劍往前沖,大喊一聲:「不要!」

  可慢慢失去靈力的自己在這寒冷的地方根本比不上禿鷲的速度,只能跌坐在雪地上,眼睜睜看著禿鷲們分食著師兄的屍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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