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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都是吃罷早飯後過去玄遠書舍跟著二位先生先讀書,一個時辰後再過來琉璃院給母親請安的。
玄遠書舍是蘇鴻臨時改建的一個院子,坐落在前院的東北角,是專供蘇琪與讀書用的。
前一段時日杜先生常常生病,不能按時教授蘇琪與讀書。蘇鴻便請了張先生過來。張先生全名張泉,也是一位飽讀之士。
宋梅茹笑著擺擺手,讓兒子坐下來說話。
她這會兒心情好的很,「凡事自然以你的課業為主,過來給母親請安不過是閒事,也不分什麼時間的早晚。」
蘇琪與「嗯」了一聲,還是冷冷淡淡的模樣。
要是擱在平時,宋梅茹看到兒子這樣子,心裡定是難過的很。但是她今兒卻像是沒有看到似的。
她和蘇琪與說道:「你長姐來信了。」
長姐來信了?
蘇琪與冷冷淡淡的表情里添了急切。
他問道:「我長姐……她在阮家還好嗎?」
宋梅茹笑著點點頭,回答兒子的話,「你長姐她很好,已然身懷有孕了。」
蘇琪與愣了愣,下意識的開口,「長姐她懷孕了?」
「傻與哥兒,你馬上就要當舅舅了。」宋梅茹端起茶几上的盞碗,低頭抿了一口熱茶水潤嗓子。
他馬上要當舅舅了?他馬上要當舅舅了!
蘇琪與嘴角上揚,慢慢的笑了。
年關的事務實在是多,宋梅茹再不管家中的庶務,當紅兒拿著各類帳本過來給她瞧時,她也要望上一眼的。
所以,蘇琪與也並沒有在琉璃院呆很久,他聽到門外有小丫鬟通報紅兒過來時,就告辭出去了。
紅兒穿著橘色長身褙子,髮髻上帶了一對烤藍瓷蝴蝶金簪,耳環帶的是羊脂白玉。身前身後有好幾個管事婆子圍著,特別的氣派。
她和原來跟在蘇姝身後做丫鬟的時候大不相同了,雖然面容看上去還帶著稚氣,卻再沒有人敢小瞧了。
琉璃院正房的靛藍色布帘子從里往外掀起,蘇琪與走了出來。
紅兒看到他時,怔了一下,隨後便屈身行了禮:「給二少爺請安。」
跟著紅兒的管事婆子們也紛紛屈身行禮。
蘇琪與擺擺手,「都起來吧。」
他看到紅兒時還笑了笑,說道:「母親正在屋裡等著你呢,快進去吧。」
紅兒以前是跟在長姐身邊伺候的丫鬟,長姐沒嫁人之前他常常過去秋水院,對紅兒還是很熟悉的。
少年不常笑,偶爾笑起來時便格外的好看。陽光照在他白皙如玉的側臉上,愈發顯得眉目如畫。
紅兒的心不受控制的跳起來。
她輕輕「嗯」了一聲,臉頰紅了。
等到了晚上。
蘇鴻從衙門裡回來。
他先過去的書房換下官服,穿上舒適的淺灰色領口繡竹葉直綴,然後去了妻子的琉璃院陪她用晚膳。
蘇鴻現在的日子過得很舒坦,在衙門裡同僚們都捧著他。家裡家外,人情世故,也都被妻子操持的井井有條。甚至比趙姨娘在時還要好上一些。
他不是不知道好歹的人,自然對妻子更看重了。
夫妻倆坐在一處吃晚飯。
宋梅茹先告訴丈夫,女兒有了身孕的消息。又緊接著說了自己的打算。
「即然得知姝姐兒有了身孕,咱們作為娘家人是要帶著補品過去阮家一趟的。以示咱們對姝姐兒的重視。但是年關又近了,我實在是走不脫。便想著讓與哥兒跑一趟阮家。」
「……也行。」蘇鴻到底還是心疼長女的,他喝了一口杏香二米粥,囑咐妻子:「多給姝姐兒準備些補品,什麼人參、燕窩、蟲草的都給備上。女子懷孕辛苦,要多吃些好的。」
衙門是到臘月三十才常假,華哥兒也不在家裡。妻子又走不開,能過去阮家的也就只有與哥兒了。
「我還不知道這些嗎?」宋梅茹笑著瞪了丈夫一眼,已經開始在心裡打算著要給女兒帶什麼補品了。
次日一大早,宋梅茹打發丫鬟去松軒叫了兒子過來,把自己的想法大致和他說了。
蘇琪與當然是同意的。
他高興的很:「我早就想念長姐了。」
宋梅茹看到兒子瞬間的笑逐顏開,心裡有些不是滋味。兒子在她面前就從來沒有這樣高興過,他總是冷冷淡淡的,對她也是疏遠的厲害。卻在她提起姝姐兒的時候才真正的像個他這樣年歲的少年。
林嬤嬤是知道宋梅茹心裡所想的,悄悄拉了拉她的衣袖,低聲勸道:「夫人,來日方長呢。二少爺還是個孩子,您用心待他好,他會知道的。」
宋梅茹聞言,深吸一口氣。
她把早已準備的二千兩銀票遞給了蘇琪與,囑咐他:「……你待會兒坐馬車過去大興阮家,見到你長姐時,把銀票給她。讓她想要些什麼便去買,別委屈了自己。」
女兒嫁到阮家,便是阮家的人了。她不能時時的跟著看著,心裡總是擔憂的。若女兒的手裡多些銀錢傍身,她也能放心些。
蘇琪與收下,應了「是」。
他還正經的替蘇姝向宋梅茹道了謝。
宋梅茹只是苦笑,「母親疼自己的女兒,這是甘願的。與哥兒不用和我說『謝謝』。」
蘇琪與沒再說什麼。
他低著頭,一聲不吭。也沒有人看到他臉上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