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賣糖葫蘆的小販從稻草製成的靶子上取下一串糖葫蘆,遞給阮清川,他卻不接。
「你直接送過去,給那個掉了糖葫蘆的姑娘,就說是有人請她吃的。」
阮清川指了指停在街邊的一輛馬車,又說:「讓她別哭了……」
他的話說了一半,又不說了,又囑咐道:「後邊這一句話不說了。」
那小販先是一愣,文泉又遞過去五文錢算是跑腿費,他就愉快的答應了。
「二爺,您這是?」
文泉順著阮清川的視線看過去,果然看到地上掉了一根糖葫蘆。馬車一側的布幔撩了起來,一大一小兩位女孩都探著頭往地上瞅。
阮清川並不回答溫泉的話,卻轉身朝著李珏走過去。
兄弟倆一前一後進了附近的酒樓。
蘇嫻手裡拿著小兔子糖人,小心翼翼地同蘇姝說話,「長姐,你為什麼哭了?是因為給我買的糖葫蘆掉在地上了嗎?」
「……是。」
蘇姝拿出袖口的帕子擦了眼淚,又去擦臉上黏糊糊的糖稀。她剛才情緒激動,不小心弄掉了糖葫蘆,現下沾上了土,已經不能再要了。
她抬頭去看漸漸走遠的,只剩下背影的阮清川,好久也回不過神來。
蘇嫻聽到蘇姝說過的話,長長的睫毛一連抖了好幾下,鼓足勇氣一般,小手去拉蘇姝的手,軟軟糯糯地:「長姐,你別難過了。我有小兔子糖人就很好了,我不要糖葫蘆了。」
都是她不好,為了吃糖葫蘆都把長姐惹哭了。
蘇姝長吁一口氣,低頭去看蘇嫻,把小妹妹的手握在手心,「沒關係的,嫻姐兒。長姐再讓人去給你買。」
「……不要了。」
蘇嫻的話還沒有說完,賣糖葫蘆的小販就走過來了,遞過來一根糖葫蘆,他也不知道給誰,看蘇姝年紀大一些,便和她說「姑娘,有人讓我給你們的。」
「嗯?」
蘇姝秀氣的眉頭微皺,驀地像是想起了什麼似的,一顆心又高高提起:「是誰讓給的?」
小販回頭去找,找了半天才指著走進去酒樓最後一閃而過的背影,說:「他。」
他是阮清川。
「我知道了。」蘇姝指尖發顫,好一會兒才接過糖葫蘆,又遞給蘇嫻。
她又說:「多謝你跑一趟。」
?
作者有話說:
情不知所起一往情深。
生者可以死,死可以生。
——來自於湯顯祖《牡丹亭.題詞》
第11章
馬車停留在街邊久了,免不了引來行人或多或少的注目,就連蘇妍也派了她的貼身丫鬟檸兒過來詢問。
「大小姐,二小姐讓奴婢問一問……馬車什麼時候可以繼續前進?」
她們家二小姐說話不客氣,檸兒卻問的委婉。
「立刻就走。」
這裡沒有了阮清川,蘇姝自然不肯多待。
阮清川在酒樓二層的臨窗位置站了會兒,看到蘇家大小姐的馬車不見了蹤影,才慢慢的轉身。
錦繡樓就坐落於北苑街道的街尾,是個兩層的小樓。一樓擺了各種布匹和鞋襪;二樓就專門放了大人、小孩的成衣,一年四季的都有。
因為是剛開的布樁,價格方面都有優惠,比別家的便宜些。生意就很紅火,店裡的夥計忙的不可開交。
蘇波偶爾也會過來錦繡樓坐鎮。
他雖然和二哥說起過,讓幾個侄女來錦繡樓挑選些合適的布匹和成衣帶走,但是並不知道她們會具體在哪天過來。
所以,當掌柜的過來和他通報時,他心裡還是意外的。
蘇波先讓掌柜的帶著蘇姝姐妹幾人去挑選看得上眼的成衣和布匹,然後才在見客的廳堂和她們見面。
蘇姝屈身行禮:「給三叔請安。」
她行了禮,身後的蘇妍、蘇嫵、蘇嫻也跟著行了禮。
蘇波笑著擺手,又讓人擺上瓜果點心,「都趕緊坐下,歇一歇。一路過來,估計也都累著了吧?」
他身穿斜綾紋湖藍長袍,模樣和蘇鴻有幾分相似,但比他看著又年輕些。
「不妨礙。」
蘇姝回答道:「是坐馬車過來的。」
蘇波點點頭,又問起蘇姝的母親,「二嫂的身體可還好?我這一段時間忙碌,一直說和你三嬸母過去一趟探望下二嫂,也一直沒有去上。」
「多謝三叔惦記。」
蘇姝端起盞碗喝了一口茶水,「母親現下還好,連每到換季必犯的咳嗽也減輕了許多。」
她見到阮清川時哭了許久,這會兒就覺得很渴。
「那就好,那就好。等我回去說給你三嬸母聽,她定也是高興萬分。」
蘇波瞧了眼大侄女的舉止,有點吃驚……相比從前,這也太穩當了些。
他也不是說大侄女的從前不好,雖然脾氣急躁又任性,但心直口快,也算是有優點的。但個把月不見面,大侄女倒變了許多,話也少了。
蘇姝禮貌地笑了笑。
三叔和三嬸母都是玲瓏八面的人,一個在外做生意,一個在內管理家宅,很是相得益彰。
和蘇姝說了話,蘇波又看向蘇妍,問道:「華哥兒是個有出息的孩子,他去國子監讀書也差不多有二十多天了,是不是要常假了?」
蘇琪華是少年的秀才,才華斐然,在蘇家的地位很高,人人見了都是高看一眼的。蘇波當然也不例外,這可是他的親侄子,說不準以後為官做宰了,那可是滿族都榮耀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