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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余氏聽得心有餘悸,「阿櫻,你要做什麼。」

  崔櫻:「我只想我阿翁好。」

  這話在探望過崔晟以後,她也跟賀蘭霆這麼說。

  她今日不想回去太子府了,她想留在崔家守著她阿翁,陪著她大母,所以她讓賀蘭霆自己回去。

  賀蘭霆可以理解她,但他還是想崔櫻回去,崔家這麼多人照顧崔晟,真的不多崔櫻一個。

  如果沒人看著她,她留在這肯定要把自己累了,賀蘭霆淡淡問:「那昭昭呢。」

  太孫在宮裡受驚過,除了太子府哪都不願意去,最喜歡待的地方是崔櫻懷裡。

  賀蘭霆接崔櫻到崔家,孩子就留給落繽和乳母在府邸照料,他想的是探望崔晟後就回去,明日再來也可以。

  兒子可能在娘胎里察覺到母親受過父親太多氣,對賀蘭霆並不親近,抱不了一會就會哭。

  不過再怎麼說,這些都是賀蘭霆想崔櫻跟他回去的理由,他不想放她一個人留在崔家。

  經他一提,崔櫻的心像被分成兩半,一半在這,一半在那。

  她很糾結,於是跟需要幫助的人一樣,求助地看向賀蘭霆,有時候自己做不出決定,就期望有人能替自己想。

  而被求助的人,往往都是自己潛意識裡覺得最可靠最信賴的。

  崔櫻就這麼看著賀蘭霆,眼眶一圈都在泛紅,嘴唇仿佛因為眼淚外露太多喪失了水分,艷紅卻乾澀。「那我怎麼辦,我都舍不下,你說我該怎麼辦?」

  如果崔珣在這,崔櫻大概就不會這麼輕易崩潰,但是他跟崔晟祖孫都有難,對崔櫻無異於是滅頂之災。

  她跟崔崛不親近了,他身邊有馮氏崔玥崔源圍在那,崔櫻嫁了人就如同是外人,她怎麼能不慌。

  賀蘭霆把急得跺腳的崔櫻攬入懷中,她看不到他的臉,他揉了揉崔櫻削薄瘦弱的肩頭,在她額頭親了親,退讓了一步,「就一晚,你陪余女君,孤明日來接你。」

  「那你呢。」崔櫻側臉貼著他胸膛,「我阿兄生死不明,阿翁又出了這種事,你幫幫我,也幫幫崔家好不好。」

  賀蘭霆感受到崔櫻此刻非同一般的依賴、乖順,他摸著她的臉,指腹還沾到她眼角濕濕的淚痕,他超乎尋常地痴迷崔櫻需要他依賴他的感覺。

  他真就希望他跟崔櫻能變成春藤和樹,春藤依附大樹緊緊纏繞,才能汲取雨水和陽光活得繁茂,他也想要崔櫻只有依靠他才活得了,而沒有崔櫻大樹也不過是無人靠近的枯樹。

  賀蘭霆最終回了個「好」。

  他走過崔家長庭,路過那兩個被崔家下人怒瞪著的負荊請罪的武將,隔著迴廊他也就遠遠瞥了一眼,二人身上具是命自己人鞭打出來的傷。

  賀蘭霆再次從府邸出來,他去了趟宮裡。

  他一走,落繽立馬命人收拾太子妃的常服與用的東西送到崔家去。

  賀蘭燁章將一本尋常請安的摺子懶散地丟到一旁,他換了個姿勢坐著,對面前的賀蘭霆道:「朕料到你會回來。」

  「你想問崔晟的事,背後主謀是不是與你母后有關,朕可以告訴你,不是。但你應該清楚是哪一方的人,你沒答應你母后提出放過顧家的條件,她只好與顧家站在一起了。」

  容家先倒,事出無常必有妖,多少人聞得腥風血雨的味道,當然不想讓死的人是自己都夾緊尾巴。

  顧家已經反應過來要倒霉了,可面對步步緊逼的緊張局勢,要想不倒台,只有拼命抬高自己的價值與優勢。

  「文武相爭,歷來如此,還需朕在其中挑撥麼?」

  賀蘭燁章起身走到賀蘭霆身旁,他們父子面對面,一個氣質溫潤和氣,還噙著微笑,一個面無表情棱俊如斯,沉默不語且絲毫沒有退讓,目光相對,各有一番較量。

  賀蘭燁章用充滿同情和憐憫的口吻道:「阿賢捨不得顧家出事,她也求朕,放顧家一馬。你祖父、你舅舅更是在為自己找台階下,他們看到容家從出事到被抄家不過一天之內發生的事,他們怕了,主動獻上掌管已久的兵符,以求原諒,朕也很為難啊。」

  「朕覺得他們這些臣子啊,作威作福的時候沒想到朕,死到臨頭的時候要跪在朕腳邊求饒,朕輕易就原諒了,那朕豈不是賀蘭家歷來最無能無用要讓先祖恥笑的帝王?」

  所以他暗示且授意,他苦朝中有世家興風作浪已久,讓他寢食難安,有沒有人來替他解決一下。

  他也不指誰,心裡有鬼的自然清楚,顧家已經將兵符還了一半回去,為了抬高身價就要證明自己還有能力。

  他們也不想對崔家出手,但是一個普通小世家賀蘭燁章根本不滿意,他搖頭說,原以為愛卿深懂朕心,結果看來還是他意會錯了。

  於是就有了靈州的暗殺和崔晟的事。

  賀蘭燁章:「兩虎相鬥,兩敗俱傷。你祖父以為,沒了崔家,整個朝野只有顧家能立足,朕也就只能用顧家的人了,不過這些年確實少了許多人才,你還知道為什麼麼……」

  他跟說戲文般,過足了說書先生的癮,才意猶未盡地負手挺起胸膛,問面不改色的賀蘭霆,「你說你是做什麼來的。崔晟出事,你那位太子妃該正傷心吧?不過為人子孫,傷心都是應當的。」

  賀蘭霆能成為太子,不僅是因為顧皇后的寵,也是因為他是賀蘭燁章親手教養大的,他教養他的時間甚至比顧皇后還要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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