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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年單薄消瘦的身影在唐西的腦海中久久不能消散,她見到過他病重的樣子,也見到過他像尋常少年般陽光明媚的樣子。

  如果只是舉行一場無人知曉的婚禮……

  唐西不忍心拒絕。

  突兀的門鈴聲響起,打破了這份安靜的思緒。

  不用想都知道是誰,這幾天傅恆安一下班都會帶著各種菜來酒店,完完全全的將這裡當成了家。酒店的前台都已經習慣,每天晚上都會有一個西裝革履的男人提著大包小包的菜來這裡,十分怪異。

  「回去吧,我這幾天有重要的事情,你別來了。」

  在門口等了很久的傅恆安,只聽到了唐西低沉的聲音,心中一梗,不明白前些天還好好的唐西今天怎麼了。

  「為什麼?」男人站在門口,手中的袋子此刻仿佛有千斤重,他慌亂的說道:「我今天買了魚,晚上可以喝魚湯。」

  他都沒有發覺自己的話中帶著祈求和委屈。只是站在門口倔強的不肯離去,他不明白為什麼唐西突然變得陌生和疏離,疑惑和不安縈繞在他胸口,似是大石堵住了一般。

  「我有些累了,你早點回去吧,最近不要再來了。」唐西靠在門框上,尤其無力的說道,指尖摩挲著手機屏幕,最終將猶豫已久的消息點擊了發送。

  她想:就這樣吧,等一切都結束,自己再去和他好好解釋。

  傅恆安仍舊站在原地,繼續拍按著門鈴,「西西?發生到底發生什麼事情了?為什麼突然要這樣?發生什麼你都和我說好不好…別躲著我好嗎?」

  她就像是蜷縮在龜殼裡脆弱的龜,將自己封閉在一個空間中絕情的與他斷了任何聯繫。

  傅恆安乾脆坐在了門口,她不給他開門便一直守在這裡。

  外面細細簌簌的聲音不斷的響來,氣氛在此刻變得死寂。時間緩慢的流失,僵持在門口的兩個人誰都不肯認輸。

  傅恆安心裡想的清楚,他不能沒有唐西。他的世界中只留下了她,她不知道在什麼時候已經變成了他的整個世界。

  好不容易他們的關係才慢慢緩和,他不想所有的努力都功虧一簣,也不想二人之間發生任何間隙。

  時鐘滴答滴答的走著,傅恆安頹廢的蹲在門口,正當他覺得沒有希望的時候,房門中傳來了唐西沙啞的聲音。

  「段瀟河病重,醫生說他最多能堅持半月。」

  心臟衰竭,已經是強弩之末。

  傅恆安沒有出聲,安靜的聽著唐西的話。

  「所以,下個星期,我們就要結婚了。」

  結婚?!

  安慰的話哽在胸口,傅恆安頓時紅了眼眶,他不敢相信自己聽到了什麼,小心翼翼的確認著:「你說什麼?我沒有聽清。」

  他無賴的讓唐西再一次重複,似乎這樣就能改變現實。

  唐西煩躁的捂著頭,背靠著門,冷冰冰的溫度從門後傳來,似是跌入了萬丈深淵。「我要和段瀟河結婚了,在下個星期。」

  她囁嚅著唇,語氣變得輕柔,但是說出的話卻是冰冷刺骨。

  「所以,你別來找我了。」她聲音低沉沙啞,帶著濃濃的疲憊。

  「唐西,你是不是瘋了?!」傅恆安壓抑著內心那頭瘋狂的猛獸,努力維持著表面的鎮定,但是脖頸上的青筋卻已經暴起,眼眸中顯現著猩紅。

  「是不是段瀟河逼你了?他拿死威脅你對不對?!」傅恆安胡亂的猜測著,不信上個星期還活奔亂跳的人會病重,他本能的認為這是一個陷阱,逼唐西和段瀟河結婚的陰謀。

  唐西的聲音帶著哭腔,所有的話都聚集在了胸口,最終化作了一聲嘆息。

  「手術根本就沒有成功,他也沒有逼我。傅恆安,是我自願的。」

  她心疼那個病重的少年,惋惜他鋼琴上的天賦,羨慕他追隨光的勇氣。她在他的身上,看到了曾經的自己,也是不顧一切的去追隨自己的光。

  「你喜歡他?」

  過了很久,正當唐西以為門外的人已經走了的時候,傅恆安的聲音則又從那邊傳來。他咬牙切齒,帶著濃濃的不甘心,似乎又十分肯定。

  她喜歡上了段瀟河,他比他更像年輕時的傅恆安。

  「我……」唐西不知道怎麼解釋,重重的悶響從門外的走廊傳來,傅恆安不甘心的一拳砸向了門框。

  門框被砸出了一個坑,他的拳頭上也出現了幾處大小不一的傷口,鮮血一滴一滴的落在地面,但是傅恆安像是感受不到一樣,目光幽幽的盯著門框。

  「你就這麼喜歡他嗎?」

  心臟像是被千萬隻螞蟻啃噬,怒意不受控制的沖向大腦,這幾天的甜蜜深深的將他推入深淵。腳邊的吃食像是笑話一般的散落在一旁,空蕩蕩的走廊似乎也在嘲笑他的一廂情願。

  唐西沒有出聲,狠心的躲在房間內斷絕了他最後的希望。

  傅恆安自嘲一聲,轉身離開。

  過了很久,周圍的一切又變得安靜,唐西這才緩緩將門打開,人已經不在,只留下了散落在地上的吃食。

  唐西面容慘白,眼眶微紅,一點一滴的將地上的吃食撿起。目光卻落在了地上幾滴乾涸了的血跡。

  她呆呆的看著那處,心臟狠狠的抽搐了一番。

  像是壓倒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唐西癱坐在地,忍了許久的眼淚似斷了線的珍珠落了下來,無聲的與血跡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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