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9頁

投票推薦 加入書籤 小說報錯



      


  陸珩見傅霆州想明白了,心裡無趣地嘆了聲,眼中的笑更加濃郁。他收回刀,用帕子擦了擦剛才觸碰到傅霆州的地方,輕輕一松,帕子隨風飄入水中:「婚禮時我好心請鎮遠侯來喝喜酒,鎮遠侯卻送了我這麼份大禮。我給鎮遠侯記著,等來日我和卿卿的孩子辦滿月酒,定然再給你送請帖。」

  陸珩說完,含笑看了傅霆州一眼,轉身離開,明晃晃將後背暴露在傅霆州眼前。傅霆州死死盯著陸珩的背影,手指緊握成拳,忽的轉身,重重一拳揮在樹幹上。

  花瓣簌簌落下,像下了一場淡粉色的雪。落花飄在水上,頃刻被流水打濕,打著旋沉沒,再無先前的純潔美麗。傅霆州看著這一幕,驟然響起他和卿卿說上香那天,也是下了場雪。雪花一半純白無暇,一半被踩入泥土,如眼前一樣。

  從那一天開始,他就已經失去她了。

  許太太陪著王言卿、洪晚情去河邊看花,但走出許久,隊伍中的氣氛卻有些奇怪。

  許太太覺得不對勁,但又說不上哪裡不對。王言卿始終溫柔淺笑,無論許太太說什麼她都含笑聽著,脾氣教養之好,根本看不出是京城最有權勢的錦衣衛都督夫人。而傅家小姐們都低著頭,一路上一言不發,未出閣的女子要貞靜,這樣做絕不能說錯;洪晚情也不失侯夫人的體面,只不過少言寡語了些,臉色臭了些。

  沒人捧場,許太太就算再健談氣氛也熱不起來。許太太獨角戲唱不下去了,說道:「走了許久,我都累了。我看前方有個亭子,我們去坐坐吧。」

  王言卿笑著應好,洪晚情和傅家小姐不發表意見,許太太就當她們同意了。一群人帶著丫鬟侍從,叮叮噹噹在涼亭中坐下。

  許太太坐好後,發現王言卿身邊兩個丫鬟上前,麻利地將石凳擦了一遍,放上錦墊,然後退到王言卿身後,靜靜站在能觀察到出入各個方向的位置。這一整套動作行雲流水,王言卿扶著長裙施施然坐好,沒有流露出絲毫炫耀,仿佛這是她見慣了的事情,根本不值得在意。

  亭子中安靜剎那,大家都是養尊處優的貴族太太,誰不是奴僕成群、一擲千金,可是落座時,只有陸府的丫鬟給王言卿放了錦墊,對比之下,顯得她們是粗人一樣。

  許太太笑道:「陸夫人真是講究,不愧是陸府出來的人,辦事就是伶俐。夫人是如何教調的,能否給我傳授些秘訣?」

  王言卿聽到,這才意識到許太太在說靈犀靈鸞。她微笑道:「我哪有這般能耐,她們一直跟著夫君,是夫君在管。她們各個身懷絕技,卻因為我困於內宅,我還覺得對不住她們呢。」

  許太太淺淺「哦」了一聲,是陸珩培養出來的啊,那沒事了。許太太見王言卿自然而然地稱呼陸珩為夫君,陸珩也把精心訓練的女探子交給王言卿使喚,不由調侃道:「陸夫人和都督感情真好,一口一個夫君,聽得我都牙酸。果真是少年夫妻,蜜裡調油。」

  王言卿臉皮薄,被別人當面調笑,她的耳尖很快紅了起來:「太太說笑了。他說稱呼官職太過生疏,我才改成夫君的。」

  許太太忍不住大笑,她在京城名利圈中打滾,見過多少名流貴女,大家都是一團和氣熱熱鬧鬧,還是第一次見一本正經解釋的。

  許太太見慣風月,一雙眼睛老辣的很。夫妻間的細節騙不了人,陸府丫鬟對王言卿十足恭敬,王言卿提起陸珩時眼角眉梢全是信賴,夫妻感情不好,做不出這麼自然的姿態。相反,另一對就有些貌合神離的味道了。

  沒想到,陸珩心狠手辣,卻喜歡這種類型的女人。但許太太轉念也能明白,越是狠毒自私,越嚮往純然的白,這世上的事就是這麼奇怪。

  許太太心裡透亮,面上卻不戳破,依然笑吟吟說著玩笑話:「陸夫人,您無論叫陸都督什麼都是閨房情趣,沒必要和我們解釋。我們喜不喜歡不重要,陸都督喜歡就夠了。」

  王言卿越抹越黑,在眾人的笑聲中紅了臉,再不肯接話了。

  自從王言卿出現後,許太太的重心就明顯轉向王言卿,對洪晚情冷落許多。洪晚情冷眼聽著那邊說笑,越聽越覺得氣堵。

  輕浮,放蕩,不檢點。妻子又不是供男人消遣的玩意,出門在外,哪有當著客人的面叫夫君的?

  洪晚情一時氣王言卿裝模作樣,一時又氣許太太聒噪逢迎。她坐不下去了,正要找機會告辭,忽然見路上走來一道朱紫色的修長影子。春風拂柳,草長鶯飛,他踏著落花長階走來,滿園春色仿佛都比不過他眉梢的三分笑意。

  亭中女眷見到他,都不知不覺站起身來。陸珩對著眾人頷首示意,說道:「打擾各位談興,十分對不住。但她體質寒,不能在石頭上久坐,我先帶著她走了。」

  許太太活了這麼多年,只見過母親交代女兒,還是第一次聽男人提醒妻子防寒。許太太像見了什麼稀奇生物,問道:「都督還知道女子體寒?」

  陸珩完全不覺得不好意思,坦然說道:「不算知道,只是因為夫人體寒才了解了一二。她以前沒注意,留下一些毛病,現在必須多講究些,不然不容易懷子嗣。」

  王言卿尷尬至極,連忙提著裙子跑下台階,暗暗擰他的胳膊:「當著這麼多人呢,你亂說什麼。」

  陸珩笑著抓住她的手,攬著她站到自己身邊:「她臉皮薄,許太太諒解,我們先走一步。」




章節目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