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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陸珩慢慢點頭:「原來如此。少年知己失散後還能重逢,實在難得。」

  季渙深以為然地應和:「可不是麼。我在京城看到竹林君子後欣喜若狂,可惜韓弟科舉不順,竟然沒考上功名。真是可惜,韓弟的才華遠在我之上,我本以為以韓弟之才,考中進士不在話下。」

  陸珩拿出自己落魄文人的設定,和季渙唏噓了好一會,感慨懷才不遇,世無伯樂。王言卿默默望著他,十分奇怪這個人怎麼好意思說這種話。

  常汀蘭提了壺熱茶回來,依次給陸珩、王言卿倒茶。她去另一邊上茶時,身體滑了一下,季渙連忙伸出左手,扶住茶壺:「小心。」

  常汀蘭站穩,連忙道歉。季渙面有責備,斥道:「毛手毛腳的,唐突了貴客怎麼辦?」

  常汀蘭臉臊得通紅,趕緊轉身走了。陸珩關切問道:「季兄,沒燙著嗎?」

  季渙指尖有些紅,他沒當回事,甩甩手道:「沒事。」

  陸珩依然不放心,微微皺眉:「聽聞季兄是寫書之人,手指最是金貴,不能馬虎。要不找人來看看?」

  季渙揮手:「不用。說來慚愧,我不過寫些通俗話本子,難登大雅之堂,哪有那麼講究?」

  「季兄這是什麼話。」陸珩道,「據說季兄下筆如神,文采斐然,連武定侯都讚賞有加,怎麼能叫難登大雅之堂呢?」

  季渙依然擺手,臉上的笑卻有些自得:「是武定侯給我顏面,我忝列門牆,誠惶誠恐。我這些日子忙著編書,顧不上家裡,多虧左鄰右舍幫我照應。」

  季渙口中的「編書」,多半就是陸珩和王言卿此行目的了,但這本書內容敏感,並沒有公開發行,若是他們貿然提起,恐怕會引起季渙戒備。陸珩沒有繼續問書的事,而是再次回到案子:「季兄忙了多久?對於巷子裡發生的事,季兄知道多少?」

  季渙聽到這些話,飄飄然的神情收起來了,斟酌著說:「今年夏天比較忙,時常天不亮就出門,天黑了才回家,沒什麼時間照應家裡,入秋之後就輕鬆多了。至於巷子裡發生的事,我還真不太清楚。」

  「是嗎?」陸珩若有所思點頭,突然問,「那今日季兄什麼時候出門?」

  季渙幾乎不假思索,說道:「大概辰時正。」

  「什麼時候回來?」

  季渙停頓,想了想說:「沒注意,應當是未時吧。我回來和娘子說了會話,沒過多久,二位敲門,再然後就聽說隔壁出人命了。」

  王言卿看著季渙的眼睛,忽然開口:「季兄今日中午為何回來得這麼晚?」

  季渙沒料到王言卿說話,他看向王言卿,眼珠上下撇動,說:「我一直都是這樣,有時不回來吃飯,就在店裡吃了。」

  王言卿頷首,沒有再言。陸珩接過主導權,繼續詢問道:「這段時間,韓文彥有什麼異常嗎?」

  季渙皺起眉,語氣詫異:「異常?」

  「對。比如有不認識的人來尋找,形跡可疑,或者說奇怪的話、身體不適等,所有和平常不一樣的地方,你能想起來的都可以說。」

  季渙皺著眉頭想了想,遲疑道:「這麼一說,我還真想起來一件事。月初的時候韓弟似乎吃壞了東西,上吐下瀉,折騰了足足一天。第二天他總算能正常下地了,我勸他找個郎中看看,他說不用,但依我看,他脾胃還沒好全,腳步虛浮,脾氣也不太好,經常自說自話。說不定就是他拉壞了肚子,身體虛弱,才一不小心掉到水裡去了。」

  陸珩應了聲,不置可否,問:「季兄,你可知附近有什麼隱蔽的地點嗎?」

  季渙一聽,怔了一下:「你問這個做什麼?」

  「季兄不要誤會。」陸珩和和氣氣地補充道,「先前官差抬著屍體走時,相熟的衙役和我說,他們在韓文彥身上找到半截穗子,不知道是從什麼東西上扯下來的。他們懷疑今天的河岸不是韓文彥落水的地方,屍體應該是從其他地方衝過來的。如果能找到落水現場,說不定能找到什麼證物,那就能知道到底是怎麼回事了。」

  季渙瞳孔放大,忙問:「他身上有吊穗?是什麼樣子的?」

  陸珩搖頭,一副無可奈何的樣子:「我只是聽人說,我也沒見過實物。」

  季渙抿著唇,不再說話。陸珩看了他一會,輕聲提醒:「季兄?」

  季渙反應過來,支吾了一聲,道:「隱蔽之地……我也不清楚。恕我無能為力。」

  陸珩注視著他,輕輕微笑:「沒關係,你已經幫了我們很多了。」

  季渙似乎有些魂不守舍,陸珩和王言卿告辭,他也沒心思留。等出來後,王言卿踏著橘黃色的陽光,輕聲問陸珩:「韓文彥身上真有一個穗子?」

  陸珩輕笑:「我怎麼可能把真的證物告訴他們。詐他們的。」

  陸珩說完,微微眯眼,意味深長笑了下:「不過,倒還真在他貼身衣兜里找到一方帕子。」

  王言卿挑眉:「帕子?男人的還是女人的?」

  陸珩抱住王言卿肩膀,好笑地在她頭頂說道:「卿卿,沒有男人會在貼身之處放男人的手帕。」

  王言卿抬頭,用力瞪他:「這麼重要的線索,你不告訴我?」

  「我今日全按你的吩咐辦事。」陸珩頗為無辜地說道,「是你說要先查簡筠的。」

  王言卿沒好氣橫了他一眼,沒工夫和他胡扯,皺眉問:「那方帕子是什麼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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