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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傅霆州目光變沉,冷冷看向陸珩。陸珩為了一己私心,將王言卿扮成男人,帶她來酒樓拋頭露面,絲毫不在意王言卿的名節,這就是陸珩所謂的「善待」嗎?陸珩亦不過一個自私自利、心中只想著自己的人,有什麼資格說傅霆州?

  傅霆州自從起疑心後,就一直留意著外面那個侍衛。可惜那個人站在落地罩外,大部分體形被花瓶擋住,傅霆州也看不清楚。

  傅霆州心急如焚,連酒桌上的話題也無心應和了。陸珩看出傅霆州在注意外面,他不動聲色,突然說:「差點忘了我今日帶來一壇酒,放在之前的包廂了。唐清,你去將酒取來。」

  落地罩外一個少年模樣的人含糊應了一聲,正是先前撞倒東西的那個人。他低著頭,始終用背對著裡面,拉開門快速出去。

  傅霆州暗暗眯眼,越發覺得有問題。陸珩進來這麼久,為什麼突然想起取酒了?傅霆州坐了坐,忽然站起來說:「我去更衣,三位繼續,我失陪片刻。」

  更衣是三急的雅稱,誰也沒法攔。傅霆州嘴上道著失陪,等關上包廂門後,他眼神立刻變冷,快步往剛才那個少年離開的方向追去。

  關門後,包廂中的氣氛靜了靜。郭勛早就發現傅霆州心神不屬,似乎提了賜婚後,傅霆州就變得心神不寧,現在,他還用這種藉口脫身。郭勛臉色也冷下來,隨便找了個藉口離席,他倒要看看,傅霆州到底在玩什麼花樣。

  傅霆州、郭勛相繼離去,酒桌上只剩陸珩、夏文謹兩人。陸珩拿起酒壺,不緊不慢給兩人斟酒,夏文謹攔住陸珩的動作,說:「陸大人,在下不比你海量,已經喝不動了。陸大人有什麼話直說吧。」

  夏文謹一副早有預料的神情。陸珩今日不請自來,還使計支開那兩人,不就是為了和他單獨說話嗎?陸珩笑了笑,他將酒壺放到一邊,不再兜圈子,直白問道:「夏閣老,行人司司正薛侃因妄言立儲之事下獄,閣老對此事知道多少?」

  他果然是為了這件事而來。夏文謹面無表情,謹慎道:「此事朝野皆知,我也略有耳聞。」

  「那就好。」陸珩緊盯著夏文謹,道,「不久前,薛侃供認,他上疏立儲,乃是受了夏閣老的暗示。」

  夏文謹心中狠狠一跳,薛侃真是這麼說的?還是陸珩在詐他?夏文謹心思百轉,最後,他一臉孤高地拱了拱手:「清者自清,在下對皇上的忠心昭比日月,問心無愧。陸大人若是不信,逮捕在下即可,在下絕無二話。」

  陸珩目光從夏文謹身上掃過,意味不明地笑了笑:「夏閣老似乎一點都不怕,莫非,閣老背後另有倚仗?」

  夏文謹不屑,嗤道:「在下孤臣一人,不結黨不營私,若真有主使者,也是孔孟。」

  陸珩挑眉,笑著點點頭:「閣老高潔,受教了。但張首輔卻認定了是夏閣老指使,這是為何?」

  「我還是那句話,我不過一介孤臣而已。」夏文謹說道,「我言盡於此,陸大人信不信,與我無關。」

  陸珩目光一寸寸掃過夏文謹,裡面暗含審視。夏文謹昂著頭,一副要話沒有要命一條的表情。陸珩拍手,對屏風後面彈小調的樂姬說:「這裡沒你們的事了,都下去吧。」

  樂姬停下,起身給陸珩、夏文謹行禮,抱著樂器小碎步離開。夏文謹見他屏退眾人,還以為陸珩有什麼話要說,但之後陸珩還是繞著圈子試探,並沒有多少新鮮東西。

  夏文謹摸不准陸珩想做什麼,不敢大意,小心地見招拆招。

  另一邊,那個叫唐清的人出門後壓著臉,急匆匆往樓下走去。傅霆州跟在後面,叫了聲「站住」,對方並不停下,聽到他的聲音反而還加快速度。

  傅霆州心裡疑竇更甚,三步並作兩步追上去,其他錦衣衛見狀,連忙上前攔住傅霆州:「鎮遠侯,你做什麼?」

  幾個錦衣衛攔在傅霆州前方,死死堵著傅霆州的路。傅霆州嘗試了幾次都沒法過去,沉下臉道:「讓開。」

  「唐清奉陸大人之命去取酒,鎮遠侯有什麼話,不妨等他回來再說。」

  「唐清?」傅霆州聽到這個名字冷笑,和王言卿一模一樣的發音,這個名字,恐怕是陸珩隨口謅出來的吧。傅霆州頷首,說:「既然陸大人有令,本侯也不好攔著。讓他快點回來,本侯有話要問他。」

  傅霆州說著停下腳步,轉身往回走。錦衣衛長鬆一口氣,道:「多謝鎮遠侯。」

  他們話沒說完,傅霆州突然殺了個回馬槍,一把將他們推開,快步從中間衝過去。錦衣衛意識到中計,連忙追上:「鎮遠侯,此乃錦衣衛總旗,你追著我們錦衣衛的人,意欲何為?」

  傅霆州和錦衣衛一個追一個攔,鬧出不小動靜。「唐清」聽到聲音,提起衣服就跑。傅霆州看到他的動作,越發確定這不是個男人。傅霆州推開人群追,幾個帶刀錦衣衛追在後面,閣樓上經過的夥計被這副陣仗嚇得貼在牆邊,大氣不敢喘。酒樓老闆聽說不對,趕緊跑上來詢問:「這是怎麼了?」

  可惜無論傅霆州還是錦衣衛都不聽他的話。傅霆州追著那個纖細的人影左拐右繞,跑到一條走廊時人突然不見了。

  這裡是包廂,兩邊房門緊閉,他肯定躲在其中一間屋子裡。傅霆州也不怕得罪人,一間間推開查看。裡面的人正在宴飲,突然門被撞開,又驚又怒地回頭。傅霆州不理會後面那些罵罵咧咧的聲音,冷著臉往下掃蕩,酒樓老闆綴在後面,心裡直哭倒霉,卻還不得不腆出笑臉安撫被打擾的食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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