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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監怔了怔,才反應過來,連忙爬起來行禮:「陸大人。」

  陸珩飛快從亂糟糟的行殿中掃過,冷著臉問:「皇上呢?」

  太監被問住了,茫然搖頭:「奴婢也不知道。奴婢正要去外面打水救駕!」

  陸珩臉色越發凝重,他今日等著傅霆州上套,日落後沒著急睡覺,但其他人天一黑就睡了。行宮有一萬五千多人隨行,皇帝及宮眷入住行宮,其他士兵搭帳篷拱衛在外圍,居住密度非常大。這麼多人匯聚在一起,失火非常危險,許多人睡得死或者沒來得及跑出來,此刻被火場圍困,不住掙扎慘叫。僥倖逃出來的人有的在哭嚎,有的在找水,竟然沒人注意皇帝在哪裡!

  而火勢最兇猛的方向正是從皇帝行殿傳來的。陸珩現在沒空興師問罪,他逆著奔逃的人群,像一柄劈開亂流的利刃,毫不猶豫往火光最洶湧的地方走去。皇帝現在未有子嗣,如果皇帝在南巡期間出事,他們所有伴駕的人都要完。

  想明白利害關係的人有不少,皇帝正殿前已經圍了不少人,御前大太監張佐臉被熏得焦黑,依然扯著嗓子呼喊皇帝,指揮人潑水。陸珩快步走過去,劈頭就問:「張公公,皇上在何處?」

  張佐看到陸珩,大喜過望,連忙上前道:「陸大人,你可算來了。今日不輪雜家當值,雜家趕去檢查明日的車駕儀仗,一直忙到現在,雜家也不知道皇上在哪裡。」

  陸珩無意追究張佐的理由是真是假,皇帝如果出了什麼差池,他們這些太監定是第一個陪葬的,張佐絕不敢在這種地方撒謊。無論張佐今日出去幹什麼了,可以肯定現在他確實不知道皇帝在哪間屋子裡。

  那這就麻煩了。南巡期間人手雜亂,魚龍混雜,再加上前些天還鬧出有人闖入行宮告狀的事,皇帝對自己的安全頗為擔心,所以從兩天前起,他不再住在固定的寢宮,而是輪換著睡,連身邊近臣都不知道皇帝到底在哪兒。

  太平時候這樣做可以有效躲避暗殺,然而碰上今日這番情景,簡直糟糕透了。

  陸珩看向前方熊熊烈焰,皇帝接見臣子的主殿已經完全燒著了,火勢跨過東偏殿,蔓延到後方大片的內宮寢殿,妃嬪、宮女們的哭喊聲此起彼伏。行宮的規制大概比照紫禁城,依然是前朝後寢,皇帝如今就睡在後面這些宮殿的其中之一。

  但後宮足有上百間屋子,等他們撲滅火,裡面的人早就燒死了。陸珩強迫自己冷靜,越是這種時候,越不能自亂陣腳。他樹敵良多,又是錦衣衛,如果皇帝出了什麼閃失,他定然是第一波被問責的。趁現在火勢還沒有合圍,他需要找出皇帝在哪裡,趕緊救皇帝出來。

  陸珩問張佐:「今日皇上做了什麼?」

  已經到火燒眉毛的地步了,張佐也不在意是不是逾矩,一五一十將皇帝的行動告訴陸珩:「皇上傍晚先是找陶天師論道,隨後陸大人您來了。陸大人走後,皇上派人傳膳,汝王作陪。汝王給皇上獻上自釀的藥酒,皇上和汝王相談甚歡,便多飲了幾杯。晚宴結束前皇上有些醉了,沒留汝王,自去後宮休息了。」

  陸珩微微皺眉,行宮失火,皇帝喝醉,偏偏汝王在這個時候入宮獻酒。陸珩問:「汝王怎麼想起入宮?」

  「明日御駕就要走了,宮裡早就定好今晚款待汝王。晚宴結束後,是雜家親自將汝王送出去的。」張佐知道陸珩在懷疑什麼,他聽到失火的時候也想過是不是汝王搞鬼,畢竟皇帝無嗣,如果皇帝有什麼好歹,那就只能像正德皇帝一樣,再從宗室中挑繼承人。但今晚宴請汝王是早就定好的事情,許多人都知道,汝王這種時候動手腳,未免太蠢。

  最重要的是,汝王和皇帝這一支血緣並不近,就算皇帝駕崩,內閣按照血統挑繼承人,無論怎麼選都輪不到汝王。汝王實在沒必要做這種損己利人的事。

  汝王在陸珩腦海中只走了一圈就壓下,是不是汝王搞鬼以後可以慢慢查,現在最重要的是救皇帝。張佐現在和他是一條繩子上的螞蚱,沒必要說謊。按照張佐的說法,皇帝見了他後就傳汝王用膳,席間多喝了酒,很快就睡了。可能就是因為皇帝喝醉,所以才錯過了失火,在火勢剛燃燒時沒來得及脫身。

  陸珩想起他去找皇帝時,皇帝正在問陶仲文旋風的事。相比於天意之類的說辭,陸珩更願意相信是奇怪的風勢導致失火。陸珩問張佐:「今日皇上在何處設宴,廚房在何處?」

  張佐指向火勢最猛烈的地方:「皇上在東偏殿設宴,胡力等人為了方便,用了東邊那間小廚房。」

  皇帝身邊的膳食一直由太監負責,為了防止外人下毒,廚房也有好幾個,每次開哪一個灶都是臨時決定。陸珩想起風勢的時候就有所猜測,現在聽到張佐的話,越發確定,火勢是從小廚房燒起來的,借著今日的風向掃到了東偏殿,又擴大到後面密集的寢宮。

  判斷出起火位置後,還要判斷皇帝的位置。陸珩腦中不斷浮現出行宮的分布圖,問:「皇上今夜只喝了汝王進獻的藥酒?」

  張佐點頭:「是。」

  「什麼酒?」

  張佐想了想,回道:「叫長生固本酒。汝王說這種酒是他花大力氣釀製出來的,顏色清澈,口感醇厚,尤其難得的是能和氣血、養臟腑、調脾胃、補諸虛,久服百病消除。」

  「用什麼材料釀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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